余光留意到院中的花好像比之刚才更娇艳了几分,更有甚这一些花还无风自舞起来,还有些好像还在,嗯,互相推搡?这是想让自己注意呢,还是不注意呢?再看到地上的小草更较之往常的青翠欲滴,珈弥的眼里不禁漫上了浅浅的笑意。
继续保持着苦恼的表情,珈弥无奈的说“若是寻到些娇艳的花来做糕点,那滋味定是极为美味的。”
果不其然,院中的花草立马作出了反应。先前晃动的花几乎时再珈弥话落的瞬间就僵住了,一动不动的,似乎只是普通的花一般。
推搡的两朵也停了下来,悄悄地,以极不易察觉的速度慢慢下垂下花首。其他的更不用说,全都装作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连花色都暗淡了不少,在阳光的笼罩下像被覆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外衣。
“扑哧。”珈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不会摘你们的啦。没想到这么久了,我才发现你们已有灵性,倒也是我太过迟钝了。”
“你那哪是迟钝,分明是不在意好吗,要是你多关注下院中的花,恐怕早就发现了。”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珈弥头也没回便开口回道,“灵禅,你不是说要看东海宝珠夜升映月的美景吗?怎这么快就来了?”
“东海宝珠被盗了,所以我就过来了。不过话说,许久不见这些花倒有些想念了呢。”
珈弥转过身,不其然看到身着白色袈裟的青年正俯身逗弄着身旁开的娇美的一朵茶花。
“你可是个出家人呢,怎可这般对待已开灵智的花?”珈弥调笑道。
不知为何,珈弥感觉她这句话说出口时,似乎看到了灵禅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再仔细看去,却又不见任何端倪。
灵禅突然轻笑出声,“还好意思说我,你这般吓院中花草,害得他们花色都暗淡了许多,而且似乎刚才你吓他们时还说了谎了哦。”说罢,他还似笑非笑的看了珈弥一眼。
暂将疑惑抛之脑后,珈弥斜了他一眼。
“出家人不打诳语,难道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么,我可未指明要吃的人是谁。”
她自是知道他的意思,若是佛犯了戒,身上的功德会根据犯戒程度大小而减少,这灵禅分明是幸灾乐祸呢。
没有理会他,珈弥转身走进了竹屋中。再出来时,肩上已多了一张竹榻。将竹榻随意放在院中的一角,珈弥便侧身躺了上去,自顾自的享受这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啧,真是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这般清娇弱丽的外表,竟做出这么粗鲁的事。”灵禅含笑看向珈弥,调侃道。
懒得说话,珈弥侧过身背对着他。心中暗暗腓腑,“和你还有什么形象好讲的。”
自从灵蝉发现珈弥格外在乎形象后,便时不时就拿这来取笑我,以致珈弥现在对这方面也不怎在意了,反正都这么熟了,也懒的在他面前再做什么样子。
成佛那日初见时,珈弥从未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会这般相处,灵禅本是佛主坐升时偶然点化的一只蝉,随着佛主一起来到了佛界,珈弥本以为灵禅是极为幸运的,对佛也是极感激的,但今日看来,他似乎心中对佛有怨?
珈弥微微偏过头看向正在侍弄花草的灵禅,白色袈裟的青年面色认真为手中的花草松土,眼中满是愉悦。她的眼中不禁浮现了一丝疑惑,这样的你为何会有怨?
执散
祥云瑞雾,佛音弥弥。佛祖高坐莲花台,双目微合,嘴唇嗡动之间,规则显化,经文铺天盖地,化作无数瑞兽、金莲。
讲到妙处,只见四周金莲齐放,又瞬时凋零,四周异香涌动,霎时风云逆转。百鸟齐聚,万兽寂静。众人之中,有的面露微笑,有的貌若癫狂,心神都随之转动。
其下,佛门子弟,双手合十,无比的虔诚。望那佛徒,更是浩瀚无边。
天花乱坠中,众仙佛会意地拈花微笑,纵她痴顽如此,亦有一丝明悟。
以致,直到弥弥古音不再,直到俱寂万籁,珈弥亦未曾离开。
良久良久……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似大梦初醒般,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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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林后,珈弥并没有去向竹屋,而是折向了竹林深处。
踏着脚下略略寒凉的青石板,心中感触良多。这路是她前些年时铺下的,连青石都是她一块块选的。却未曾想至今她才再次踏上这条路。
越往深处走去,光线更为幽暗,气息也愈加清寒,到最后迎来的风中竟有霜雪扑面般的冰凉感,区别不过是这风中还挟裹着淡淡的竹香罢了。
终于,珈弥停了下来看向前方。到了。
路的尽头,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幽潭的四周皆是郁深的竹林,几乎将其上方的光线都挡住了,只余几缕日光苟残勉勉落在潭上。冰彻的寒气自潭中一刻不停的往外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