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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折腾了半年多,结果,除夕当天,梁老鼠死了。
保姆拍着胸口,向陆续来的梁家亲戚们,描述着事件的经过:“吓死咯,晚上睡得好好的,还喊我扶他起来上厕所。早上我喊他吃饭的时候,整个人又凉又硬的……我现在心脏还在跳呢,都快从喉咙这跳出来了!”
保姆得了当月的工资,拿了冲喜红包后,就开心的卷铺盖离开了。
老人家意外猝死的不少,加之梁老鼠有基础病,饮食不健康,作息不规律,年纪大了,发生这种情况也不可预估。
梁老鼠又作又爱闹,每年花的钱还不少,他这一走,兄弟姐妹们表面上都挺难过,但真心为他伤心的不知有没有一个……
除夕当天报丧并不吉利,于是梁家租来了冰棺,将梁老鼠的尸首停在了老宅里,瞒到了初二这天,才将消息发布出去。
对外声称,梁老鼠是初二去世的。
除夕当天,便通知了远在国外的梁木生,以及长期居住在海北省的梁金生。
从米国飞回来一趟机票五千,来回一趟一万块,还没算上误工费。
于是梁木生只是寄了钱回来,让老婆王芝凤帮忙处理。
梁金生没给准确的话,只说有空的话会回来,具体情况还得过两天再看看。
葬礼要准备的东西多,差不多得在老宅停棺三四天,才能出殡。
初二开始,老宅这就全是唢呐等乐器的声音,配合着哭丧人高低起伏的哭喊声。
老宅里人来人往的,还有不少亲戚朋友围坐在一处,帮忙折纸钱,糊纸灯笼等。
素来安静的老宅因为死人,又热闹了起来。
宝珠和水生虽然跟梁老鼠不对付,但是丧葬,肯定也要帮忙统筹安排,否则必定遭同村人诟病。
刚巧工程队年后放假了,于是这些天水生兄弟姐妹几个,在老宅里忙前忙后的。
消息已经通知出去了,定在初六埋葬。
……
梁家的五个兄弟姐妹,每家只出了一人来老宅帮忙。
王芝凤、梁火生两个,嘴巴说得好听,实际干活时总是偷懒,现场只有水生和他弟梁土生,干得最是卖力了。
既然家中已经有人出力了,初六前,宝珠还是继续开店。
王大刚打趣道:“你的钱就是硬啊,拿了不到一年,就把人老头给克死了。”
宝珠:“可不?记得不,你还欠我一千块呢,赶紧还上,否则的话你得小心了……”
王大刚笑着摆手道:“算命的都说我,能长命百岁,区区一千块,压得住,压得住……”
……
初五早上,老宅里请了法师来做法,子孙需要按照辈分,挨个行绕棺叩拜上香仪式。
宝珠忘了这事,在张秋珍找来店里时,这才急急忙忙的找恩恩去。
小孩子们不宜跟白事凑得过近,非必要时,宝珠都不让恩恩上老宅去。
恩恩随了宝珠,野猴子一个。
特别是放假时,几乎把家里当做旅馆了,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是不见踪影的。
整天跟小燕等人,全村瞎跑。
宝珠顺着三石街交叉的十字路往下走,一直走到了村门口,都没寻见恩恩。
她正要去其他几个区寻人的时候,只见一旁的田地里,云母正挥着锄头在翻地。
田地里刚收割完青菜,剩下菜根与烂叶子,保温的种植袋,也被扯下随意丢弃在地里,不日菜农便要重新种上新的菜种了。
过年期间,菜农放假回家了,等待年后再行播种。
云母不知哪偷来的锄头,大冬天的,在这帮人锄地。
她像以往一样往身上套了十几件的衣服,臃肿得很,但却并不妨碍她“干活”。
衣服半新不旧,也没破洞,显然关进监狱后,那一大坨的旧衣服已经被强行丢掉了。
这一身的衣服,又不知是从哪些人家搜刮来的。
宝珠遥遥的跟云母挥了挥手:“云母,啥时候放回来的啊?”
“过年回来的。”云母回过头来,见来人是宝珠,立刻眉开眼笑的跟着打招呼,“英子,是你啊!过年好呀!”
“过年好。”宝珠问道,“你没事帮人家锄地干啥?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吗?”
云母:“就锄两下。”
宝珠:“把锄头给别人还回去,大冷天的,又不给你工钱,你平白给菜农干啥活?”
“就锄两下,很快的。”
关几年了,许是关不住了,云母闹着要出来,又许是看守所不愿意关了,觉得浪费粮食,便趁着过年,将她给释放了。
云母不知发了啥癫,重复着这话,转头又开始翻地。
她翻地虽然毫无章法,只知道把土给锄松,但土翻松了,等菜农们回来时,能省不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