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河是有编制的教师,且一年一度的职称竞选就在下月,依仗着小丽的关系,校长透露了点口风,今年的中级教师名额有他的一份,他不好掺杂进民间违规组织中,怕遭人诟病与举报。
除了王燕梅,宝珠并不认可他们口中所谓的“恩情”。
这些年,因为耿耿于怀当年受骗欠钱的事,村里不少人大事小事全找上跛子,但凡能帮忙的,跛子都会帮,且跛子时常会主动帮衬村里人。
该还的钱和该结的利息,家里早已还清,年限不过比当年签下的欠条延了一年半载,为此,跛子多还了点利息,因此,不存在未还的人情。
但王燕梅的话属实戳中了宝珠的心扉,其余人她可以不在意,但王燕梅不可。
小丽:“宝珠,你要不愿意的话,还是我去吧。我跟国河不同,我是去解决问题,帮助别人的,不是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就算学校以后知道了,也无法拿这事卡我的职称。”
宝珠:“编制在身的人,说话做事都得注意。世上黑心肠的人多的是,净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左右爹娘也常说,我一天到晚闲得发慌,趁着这个机会,我还能去禾泰见见水生。”
翌日一大早,宝珠便收拾好行囊,提前给了新婚夫妻礼金后,牵着恩恩出发了。
宝珠将跛子拦回了院子里:“爹,你别送了,回去吧,小杰今天结婚,家里有一堆的事等你做呢,两步路就到了,我自己走去镇上坐面包车就行了。”
“那你和恩恩自己小心点呀。”跛子牵着自行车,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把你娘说的这些东西都带上呀,你这孩子,水生在外边肯定累瘦了,你带点东西去给他补补啊。”
“鸡汤鸡汤,带着呢,够补了!”宝珠拍了拍手上的不锈钢保温盒,举起恩恩的手挥了挥,“恩恩,和外公说再见。”
宝珠画着雅致的妆容,上身碎花衫,下身浅绿色的过膝长裙,腰间虚虚地搭着褐色的装饰皮带,这是一套伪装上衣下裙的连衣裙。
左边微翘的短发往耳后撩,露出夸张而精致的珍珠银耳饰,右边鬓角处,几缕头发稍稍遮掩,闭眼时,浓密卷翘的睫毛像蝶衣般盖下,她手中提着豹纹拼接的小提包,整个一浓郁的港风打扮。
小提包里装着她带来的另一套衣物,在禾泰住下时,作换洗用。
恩恩背着个小熊背包,里头被宝珠塞上了她的奶瓶,奶粉,以及两套换洗的衣服。
“也不知道啥毛病,黄花梨、龙眼……外头有钱买不着水果吗?非得我千里迢迢地带,老重的东西!都是同一个老天爷下的雨水浇灌长出来的,隔的距离,多跨两步都得出省了,还能扯上家乡风味去了。”宝珠虽说在吐槽,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
行至村门口的时候,只见八万站在婚庆拱门那徘徊不前。
八万一如既往的宽松衣裤穿搭,难得没骑着她的小三轮,摆着如丧考妣的一张脸,和周遭喜气洋洋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似乎特意在这堵宝珠的:“宝珠,陪我去镇上喝两杯吧。”
恩恩:“喝酒伤身身,干娘不要喝喝。”
八万:“不多喝点把自己泡肿了,就该跟你一样黑了。”
恩恩:“???”
宝珠;“咋滴啦?我得赶去县里坐大巴啊,错过了早上这班次,只有下午三四点才有去禾泰的车了。”
“怎么了啊?闷闷不乐的?”见八万不回话,宝珠轻轻地推了推八万的肩膀,试探地询问道,“你老公回来了?”
八万苦着一张脸:“我的缠腰龙又犯了。”
“让我瞧瞧。”宝珠掀开了八万的衣服,翻了个白眼,说道,“这光溜溜的水桶腰,哪犯病了啊?八万,我看你是脑子病得不轻。”
这些年来,八万隔三差五的喊着腰疼,显然今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又在无病呻吟了。
八万:“就是犯了!”
“我忙着呢,没空搭理你。等晚上我回禾泰了,给你回电话。”
宝珠刚要走,又被八万给拦下了。
“等等!”
“这碗你给我收着,一定得收好了!我得出一趟远门,放家里我不放心,我公公得给我偷去卖了。”
八万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古朴厚重的碗,碗用年代久远的古董布包得严严实实的。
“这就是那个西周的碗啊?真气派啊。和我家那个赝品就是不一样啊。”宝珠掀开了古董布四角,好奇地上手摸了摸。
恩恩学着她的样子,踮起脚,也想摸一摸,但无奈腿脚太短了,根本够不到。
恩恩嘟着小嘴,说道:“麻麻,车车要开走啦。”
“八万,你把碗给我娘,让我娘给你收着,我得赶着去禾泰呢,等会路上给你磕了碰了的。”宝珠连忙归还了西周碗,抱起恩恩就往镇上跑去,“不说了不说了,我该跑了,真该赶不上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