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每隔一段路,都会放置着相似的“洗衣石”,类似于搓衣板的形状,半年前刚修建好的的拱形桥下,也放了两颗这样的石头。
宝珠没有瞎讲究,加之怕泥路湿滑摔跤,并不往上游走,于是她挤在大石块这蹲着洗。
洗普通衣服时,使用肥皂和刷子简单地刷洗一番即可,洗水生上工的衣服时,则需要将衣服里里外外地抹遍了肥皂,再用棒槌使劲敲打才能洗干净。
握着棒槌的掌心,很快沾满了肥皂泡泡,宝珠越捶越用力,结果,一个不小心,棒槌被甩了出去,随后沉到了河底。
河面并不深,只没到大腿根部,于是宝珠将裤腿卷起,小心地下了河,结果她刚捡起棒槌,抬起右脚往大石块上跨的时候,拖鞋顺着河流,被冲往了下游!
宝珠:“!!!”
这可是她刚买的,最喜欢的一双人字拖!
人字拖粉色系的,夹脚处粘着一朵花里胡哨的塑料花,宝珠一眼相中了这双拖鞋,从骑着三轮走街串巷卖拖鞋的大爷那,买回了这双价值五块的拖鞋。
据说是车里最昂贵的一款。
宝珠小心地提起了左脚,避免另一只人字拖也被冲走。
她跨上了大石块后,将最后一件衣服火速地过了下水拧干,丢进了桶里,交代了一旁还在洗衣服的八万帮忙提回家。
宝珠把裤腿放下,爬上岸,朝着下游一路小跑而去。
八万的目光追着她,笑得浑身的肥肉都在抖动:“哎哟喂,宝珠,还追啥呀?你家水生那么会赚钱,喊他再给你买一双呗~”
水流并不急,好几次宝珠差不多追上了,鞋子又正好被水草,石块等东西卡住,结果她正要下河去捞,每当这时,冥冥之中,仿佛有只“调皮鬼”在捣乱,拖鞋总是再度被冲走。
如此往复了五次,宝珠累得精疲力尽,瞅着远去的鞋子,她终于不打算再追了。
马上要出村了,再往下,河流就要汇入下水口了,下水口较窄,用整齐切割成半块的水泥桩挡住,许是要汇往大江里去的。
腰部有点酸涩,宝珠单手叉腰,一瘸一拐地往下游缓慢地走去。
泥地上小石子,杂草甚多,很是扎脚。
再往前走一百米,就有一条大路可以回家了。
结果,在转角路口的岸边,宝珠看到了云母。
对方背对着她,之所以宝珠能一眼笃定是云母,是因为,旁边堆着半个人高的衣服。
云母光溜溜的,左手正提着她那只“扬长而去”的人字拖。
云母浑身并不湿,显然只是犯病了。
以前在玉河村时,云母就经常干这种事,在寒冬里脱得光溜溜的,在炎炎夏日又穿得比北方人更厚实。
云母从不洗澡,浑身都是污垢,已经覆盖了原本肤色了。
不过,四月时节,已经不大冷了。
宝珠朝她走了去:“云母,还不赶快把衣服穿好!”
“英子,是你啊!”
见来人是宝珠,云母很是高兴,她素来很听宝珠的话,三两下就把腌出味的衣服一件件套回去了。
在玉河村时,宝珠就劝过云母洗澡,少穿点,以及不要随便脱光光,但独独这三件事,云母有自己的坚持。
听闻人字拖是宝珠的,云母很干脆便还给了她。
宝珠:“你怎么来这里了?赶紧回家去。”
云母“手舞足蹈”的,胡乱说了一大通,宝珠才听明白了,原来是距离齐岳村百米远的马路边,新开了家大排档。
据说分量实在,价格还实惠,不仅路过的人会吃,兴安镇好几个村属的人也会特意跑来吃,生意很是红火。
云母便是听闻了风声,想来这混点饭吃。
镇上有几家大排档是齐岳村人开的,云母来时,他们都会给点吃的,好打发走她。
但这家新开的大排档老板,并不惯着云母。见不给吃的就赶不走后,他就拿了扫帚来轰,云母脑袋上被敲出了一个包,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云母心情不爽的时候,就喜欢脱得光溜溜地骂人。
下游风大,宝珠在这停了片刻,冷得直打哆嗦,叮嘱完云母后,她就拐到大路回家去了。
这几日,每天早上,宝珠都定点去桥头洗衣服。
每天经过梁老鼠家时,她都快步离开,免得瞧见了臭脸,影响了她的心情。
第三天,她难得起了个大早,吃完了早餐后,距离准备点心还有一个半小时。
晨间的雾气还未散干净,沉淀了一个晚上,清早的河水最是清澈,于是宝珠比平常早了好几个小时,提着桶准备去桥头洗衣服。
今日是阴天,太阳被厚厚的云挡住了,快八点了,天还蒙蒙亮。
路上没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