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缱绻(6)

但刚刚郁结如蛛网般的愁绪,瞬间化作莞尔暖笑。

只有朱倩雪的脸色,难看得比窗外雪景还要惨白几分。

“朱小姐,如果接受在下的道歉,可否给我和伊森小姐一个聊天的空间?”明明心底极度不耐烦,但开口时还是一副温和询问的语气。

朱倩雪回过神后连连点头,“好,我这就走。”

“等等。”是宜笙的声音。

朱倩雪脚步顿住,回过头看她。

“石子不如绣花针,桑晚蔚对你可是有所保留呀。”

朱倩雪瞳孔震荡,只留下一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然后脚步不带丝毫停留的一溜烟逃了。

宜笙合上信封,抬眸再去看秦见川时,只觉心底的褶皱都被熨帖平整了。

“我应该感谢您,还是感谢我自己呢?”宜笙眨了眨眼,眼中氤氲的水汽才渐渐消退。

诚如朱倩雪所言,她在装。哪有人兢兢业业一年,心甘情愿地妥协命运。

当时她都已经能想象到回国后,桑晚蔚嘲讽自己和母亲冷意质问的场面。

秦见川微微抬了抬眼角,高大身影将她笼罩,“一切都是伊森小姐的努力。不过我帮忙传信,伊森小姐说一声感谢的话,我应该也受的。”

宜笙浅笑混合哭腔,委屈虽是转瞬即逝,但眼角的绯红还是留下了那瞬间伤心的证据。

“多谢你,席尔。”

“不客气,伊森。”

像是多年老友,他们默契地卸下虚伪客套。

“需要给你一个肩膀,发泄一下吗?”

那人带着几分引诱,宜笙也情不由己迈步。

谁能抗拒这隆冬的四月春水呢?

就算再循规蹈矩的人,也会有想要摆脱世俗,疗愈灵魂的时刻。

秦见川展开手臂任由天鹅公主栖息在怀中,又感受到削薄的肩在怀中颤抖。

他脱下西装外套,裹在白皙如玉的肩胛之上,问了平生最不绅士的一句话,“伊森,要不要和我走?”

作者有话说:

秦见川:用最深情的模样说最轻佻的话。

第3章 天鹅湖

隆冬的雪夜,秦见川月色西装外套半敞,诱美人入怀。

宜笙指尖最先贴在他腰裤边,顺着男人环抱她的动作依偎,侧脸刚好贴在起伏强烈的胸膛之上。

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衫布料,宜笙手心都被烫红了。

又或许是这样温暖的怀抱在宜笙的记忆里太少了,少到委屈被火烛稍微一触,火苗便肆意蔓延。

都说女人每次哭,其实都在哭自己。

原因也无非两种。

哭,留不住的爱人。

哭,逃不掉的命运。

宜笙没有过感情经历,所以自然没有忘不掉的爱人。

而她身为壹京鼎盛家族的千金,便有了逃不脱的命运。

那命运枷锁太过沉重,从十岁那年被宜家父母领养回去,整整十八年,常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宜笙眼波潋滟,礼服遮不住的单薄肩胛在冷空气中冻得绯红。

随着阵阵闯入的凛风,微微颤抖着,分不清是哭的,还是冷的。

于是,她感觉到秦见川怀抱她的力气又收紧几分。

仍觉不够后,秦见川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裹在了她肩上。

那瞬间,男人的体温混合着清冽的薄荷烟草味一同抱住她,如春天来到。

宜笙下意识抬眸,再次撞进秦见川眼眸。

他逆着光站在薄薄的雪雾里,一双温柔瞳眸在镜片下也难藏缱绻多情。

秦见川配合她的动作低眸,由着她视线打量。

在窗外风雪声渐落时,同她说道:“伊森,要不要和我走?”

成年人之间,这话实在暧昧。

即使是从冷空气中盘旋后再跌入人耳,还是显得浪荡又多情。

像是花花公子才爱说的话,和她面前这位斯文的端方公子不属同路。

可置身春水潮波中的人,有一种被火烛点燃了心的感觉。

但还是在转瞬即逝的眩晕中,保持了一丝理智。

只是那理智太薄弱,在冬夜里,她纤细腰肢贴向秦见川时,就再难抵欲望本身。

就连指尖何时钩弄到他衬衣纽扣,都后知后觉,“我最喜欢踩雪声,可惜芭蕾演员的脚最为珍贵。”

没有直面回答他走不走,但也不是带不走。

只是她实在娇气,娇气到既想又不能。

也可以理解为:我想和你走,但这个想法有些冒险,你得帮我解决。

窗外风雪这次彻底停了,连带屋内都逐渐升温。

“踩雪声?”

“那太容易了。”

男人压低身子,灼热气息就在她耳畔打转。

他说:“等我一下。”

然后男人松开她,携着一身率然走出那间漆黑的房。

宜笙视线随着他背影在夜色里迷离,有些分不清刚刚是梦境还是现实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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