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日子,林胤给她安排了专职司机,从宜家到舞团两点一线。
对于这种隐形监视,宜笙沉默接受。又觉得林胤有些多此一举,她捏着姜望舒在手心,从小到大可谓屡试不爽。
唯一烦闷的大约就是回到京芭后,每次与桑晚蔚相遇心里十分膈应,但好在两人不在同一场舞中。
只是直到婚礼倒计时,秦家也没有联系过她让两人见面。
时间也如翻书一般,到了婚礼前夜。
那天宜家格外热闹,宜笙接待完一众前来贺喜的长辈已是深夜。
回到卧室才发现手机有许多未接来电,还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那个号码她再熟悉不过,是这段时间自己不敢回忆的往时旧人。
每次想到他,宜笙心脏的刺槐便会疯狂生长枝丫,闷得她无法呼吸。
就在宜笙准备全部删除时,来电再次响起。
于是这次枝丫只是生长出片片嫩叶,心脏被动摇着说——听听他的声音吧,就当是最后一次的放纵,明日的太阳一旦升起,就再无伦敦的席尔先生与伊森小姐。
“喂?”宜笙颤抖着将手机听筒贴到耳畔,能听到他那边有酒杯碰撞和炸裂的音乐声。似是于酒吧之类的地方。
“是我。”他声音低沉沙哑,“我在壹京,可以见一面么?”
“....”
“伊森,我保证是最后一面。就当是让我彻底死心,好不好?”他祈求着,几乎折断自己那矜贵的脊骨向她臣服。
宜笙眼眶都开始灼烫起来,视线也被光点模糊,“不了吧。”
或许这一面,可以让他死心。但也会让她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被束缚进金丝鸟笼,做一辈子家庭豢养的天鹅。
“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了么?”
“席尔,我也求求你,好不好?”
她背倚着墙壁,环看满是喜字的房间。
扎眼的红似血一般,更似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
“好。”那是秦见川第一次听到她哭,如同匕首穿心般,再剜下一块肉,“你别哭,这次我不能及时出现帮你擦泪。”
“对不起,席尔。”那是她在无数个彻夜失眠的夜重复的一句话。她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亲口对他说。
“我爱你,伊森。”那人回,“以后的日子照顾好自己。畏寒体质就少吃海鲜,本来你也就矜贵,虾蟹都要剥好才肯吃。不要学做饭了,你的手很漂亮,溅的油点落伤我都还没帮你养好。还有早上空腹不要喝冰美式,这个习惯不好...”
他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宜笙便坐在地上听。落下的泪滴将她手背烫的生疼。
“最后一件事,我明天中午的机票,回伦敦。”直到最后,他都在给她找回头的机会,“我把我们在伦敦和洛杉矶住的房子买了下来。一辈子这么长,本少爷这么好,你肯定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我怕你后悔了,却找不到我...”
宜笙摁下挂断键,她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
金丝鸟笼每一把锁都是她亲手挂上去的,钥匙就在她心里,只要稍微松动,那处镶嵌着宝石的铁门就会被她推开。
“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后悔,这条路我走了十年。”她走在玫瑰宝石成堆的华境中,也走在尸骨荒凉的坟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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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婚礼酒店化妆间。
化妆师单是为宜笙遮眼下乌青遮了许久,妆面也比试妆多出了一个小时。
“还好没有去你家接亲的环节,不然时间都来不及了。”则灵送化妆师一行人出门,“你昨晚熬夜了?”
“他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伦敦那位?”
“嗯。他今天上午的飞机,准备定居伦敦。”
“那就是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则灵话音刚落,化妆间门被推开,“宜小姐,迎宾台已经布置好了。林董让我带您过去。”
宜笙起身,看向则灵,“没有机会了。”
昨晚没有跑出去,那么今后都不会再跑。
她会是站在迎宾台前优雅的宜家千金,秦家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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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见川呢?”则灵陪在宜笙身边,“怎么就让你一个人迎接宾客?”
“说来可笑,我们到现在都没见过彼此。”宜笙端着笑,目视旋转着的酒店礼门。
“你等着,我帮你去找找!”则灵愤愤离开。
宜笙眼神空洞的笑着,就像橱窗里精致的琉璃娃娃。
漂亮,却无生气。
“宜小姐,现在过来的是,沪上尚家和黎家的两位董事。”一侧的礼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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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禧暖跟在黎锡然身边,从进入酒店停车场她就开始给秦见川打电话,“阿川舅舅还是没接。”
黎锡然看了眼走在他们前面的尚遵,“他可真行,直接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