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也在场,乐有薇涂了红唇,亲了亲秦杉雕刻观世音的手:“你一直想纹身,就纹这个吧,敢纹蝴蝶我打死你。”
勾勒出红唇的形状,再刺进皮肤,想她时,就抬起手亲一亲。他怔然地看秦杉,是求不得更痛,还是已失去更痛?他用前半生适应了求不得这件事,秦杉呢,他该怎样去过后半生?他拥有那样多的回忆。
回首万里,故人长绝。回程的飞机上,他彻夜无眠。乐有薇跟他说过,秦杉是唐莎雇凶伤人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子弹险些要了他的命。
转机时,秦杉示意有话跟他说。两人走开数步,秦杉很疏远也很客套地说:“唐总,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不用再对我抱歉。”
这双眼睛里红丝密布,没和他交谈,竟看得出他的所思所想。他难受道:“我很……”
秦杉说:“叶先生有天说,人间犹有未读书,就是好好活着的理由,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我有家人儿女,他们都能帮我,叶先生会比我更难些,请不要再为难他。”
他扭头去看,叶之南蹲着和秦越说话,秦峥抱着秦乐儿。他移开目光,跟秦杉说:“我不会再害他,不会再害他的亲人朋友们,也不做任何让他感到困扰的事。”
接驳车上,秦峥偷看叶之南,贴到他耳边说:“祸水又少了一个得意弟子,肯定很伤心,需要有人陪,你的机会来了。”
他摇摇头,他什么都不会做。让叶之南感到困扰的事,包括无必要的走近,更包括吐露心意。他和叶之南没有成为恋人的任何可能,但以前他心存侥幸,直到几年前,在紫金山天文台,他接受了现实,往后余生,只求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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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乐有薇死后,他持久地梦回那片海域。
秦峥的公事越来越多,助理也请了数个,他只负责其中几块,更多的照看不过来。每个周末,秦峥都去秦杉家聚会,有时聚会场地定在秦望家,秦峥就整整两天不见人影。
两人经常各忙各的,周末秦峥若有公务,就都丢给他,他崩溃过:“有的业务不是我这边。”
秦峥说:“反正你不去对祸水下手,闲着也是闲着。”
他被迫挑灯夜战,突击熟悉项目,抓狂时就冲到花园跑步,气不过也骂人:“你爸给你那么多人!”
电话里,秦峥问:“你不是首席吗?”
他怒道:“可以不是!”
秦峥哦了一声:“贝斯特大厦也不买了?你可以啊。”
他擦把汗,跑得呼哧呼哧,秦峥哈哈笑着挂了电话。此后他再发疯,秦峥就让司机给他送酒来,他更愤怒了:“我还有一大摞没看完,这一瓶下去,明天这时还醒不来,你让他们去吧!”
有次气到极点,是个很复杂的并购项目,他没参与过,但秦峥让他次日上午替他去见对方的英方代表。他拍了桌子,拍得很响,秦峥愣了。他按了电话,往额头抹白花油,手机开了静音,谁的信息都不回,谁的电话也不接,他没空。
半夜,书房窗户咯噔一响,他一望,秦峥的身影一晃而过。他黑着脸去开门,秦峥看看他的脸色,有点理亏的样子,他就懒得计较了,往书房走:“我没空理你,你自己去影音室玩。”
秦峥自顾自去拿冰可乐,插根吸管喝着,坐到他书桌上,东摸摸,西摸摸。他埋首在资料堆里,时间太赶,只能挑最重点的看。秦峥被晾烦了,低头看他,冷声道:“比我女朋友还不讲道理,装死也得有个限度好不好。”
秦峥倒还先生气了?他已经平复的情绪又翻腾起来,怒冲冲抬头,马上悟到什么,按亮手机,但只收获过7条“你在干嘛”,一句软话都没有。
他又动气了:“我问你在做什么,你经常不回,我一次不回就罪该万死吗?”
秦峥见他没看过手机,脸色好转,喊声喂,他不耐烦:“有事明天再说。我不熟悉情况,明天跟人说什么?你请便吧。”
一只大手按在资料上,骨节分明,小臂上汗毛有点重,还藏了一小块疤,是某次花园团建时玩火落下的。时光荏苒,少年已是大男人,28岁了,是初相识时他的年纪了。
秦峥敲敲资料,“你别看了,我明天让老陈陪我去。”
他抬眼,缓声说:“你明天要带越越去玩游船。”
秦峥说让母亲陪着秦杉带孩子出游,刚才已经说好了。见他还不离座,就说了一句软话:“给你的酒一瓶也没喝,我陪你喝点吧,我也好久没喝了。”
秦峥的软话最多能到这个程度,但他最懂得下台阶,先问秦峥想喝哪种酒,再问秦峥是不是跟老陈等元老在沟通上出了问题,才一次次让他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