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就算是为了这片刻的自由暇光,还是得与夫君搞好关系啊。
尚书府还是老样子,郑夫人昨儿就得到了消息,没让那些凑热闹的亲戚们进门,只是喜滋滋摆了一桌子午饭,绿杯伺候她洗了手,兆佳小月和兆佳景仁也过来了,几个人絮絮地问她在宫里的情形。
妙玉歪在椅子上苦笑道:“宫里一切自然是好的。”
若说十三爷不好,怎么会放她回门省亲呢,可说好吧,似乎也算不上,毕竟到现在她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呢。
她让小太监提前送出来的东西眼下都到了尚书府里头,郑夫人年岁大了,也不爱那些花红柳绿的,兆佳小月性情洒脱,平日也不戴这些,只挑了一块上好的皮料,往后拿来做马褂,兆佳景仁呢,在饭后偷偷将这个福晋妹妹拉到偏厅里,压着声儿问她:“妹妹明日可是要去宁荣二府?”
有人想见林妹妹啊,妙玉很明白地点了点头,“景仁哥哥也想与我同去?”
兆佳景仁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外男,到底不方便过去的,只能借着护送妹妹的机会,正好去贾府新修的义塾里听一听。”
“我也想去……”兆佳小月从后头冒出来,缩着脖子笑,“妙玉妹妹不知道,我这哥子自打那回去了趟贾府,成天失魂落魄的,我倒要去看看,是哪位神仙妹妹叫他成了这副德行!”
妙玉明儿回贾府,却不能在面上明说是她领头的,只能是跟着尚书夫人一家子去拜访的,只要郑夫人不反对,她带着这对兄妹也实属无可无不可,于是笑着点点头,往月圆阁去了。
这一下午她在月圆阁理听大伙儿说说趣事,到晚间还看了两个戏本子,回门的第一天就这么惬意的过去了。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精心梳洗一番方往贾府里去,这一次她可是贵客,虽然不像元妃省亲那样的大排场,但连贾母、王夫人和邢夫人等都要对她行大礼了。
妙玉倒是牢记着出宫前胤祥托燕小进送过来的叮嘱,既不丢了主子的做派,也不叫旁人难堪,尤其是贾母一把年纪了,叫人老太太给她下跪,多难为情啊,趁着要拜不拜下去的当儿,忙一把扶了起来,笑道:“我额涅和荣府的王夫人素来要好,额涅常说,王夫人就是我干额涅,老祖宗就也是我的老祖宗,我这次不过是回家来探望老祖宗、干额涅和众姊妹的,若是受了这样的大礼,可不得折煞我了!”
她抿唇笑,话中提到了贾母和王夫人,却独独将邢夫人晾在一旁。邢夫人白着脸站在一旁,看他们说了半晌话,却一句嘴也插不上,好容易得了空了,忙抛出来一句:“福晋莫不是听说宝玉挨了他老爷的打,特特来看望他的吧。”
这话的意思是揶揄妙玉,就算嫁入爱新觉罗家,心里还惦记着宝玉,要打他主意呢。
先前妙玉只是个到他家带发修行的女居士,总拿这话编排编排就算了,如今她已经是十三爷的嫡福晋,邢夫人却还这么没遮没拦说话不过脑子,王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只想把邢夫人的嘴给堵上。
那边妙玉放下茶杯,她这阵子只顾着忙自己的事,这回倒是想起来了。原著里在元妃省亲后的夏天,贾府的确发生了一件大事,宝玉乱撩拨金钏儿,叫金钏儿受了王夫人的教训,一时悲愤,就跳井死了,而这事经贾环添油加醋一番,惊动了贾政,贾政将宝玉狠狠打了一顿,贾母和王夫人以死相逼,才让贾政住了手的。
妙玉有些气恼,怎么经历过了贾赦强娶鸳鸯和黛玉险些被送走的事件,又有讲谈社的章程在前,宝玉还是那个不尊重年轻姑娘的浪荡子啊!她默不作声地跟郑夫人、兆佳兄妹交换了眼色,温声笑道:“我这兄长便是听说此事,专程要来看望宝二爷的,男女有别,我便不去看望了,如今女学里还是黄夫人在授课么?我同家姐一起去大观园里转转吧。”
王夫人忙点头:“宝玉如今在怡红院里修养,让小厮领着兆佳公子过去吧,这两天府里乱,便暂停了凸碧山庄的课,黄夫人今儿也不在,福晋要想和姐妹们说话,只管去便是了,我和郑夫人在小礼堂说说话。”
出了花厅,妙玉便拉着兆佳小月往潇湘馆里走。兆佳小月哪见过这样金陵风情的建筑和景致,眼都看直了,嘴上夸赞了几句,心里头还是觉得大草原辽阔,这样的地界儿美则美矣,若是叫她常年生长在此园子里,可不得闷出一脑门的病来。
须臾之间便到了潇湘馆,两边翠竹夹路,土地下苍苔布满,中间羊肠一条石子墁的路,进了门因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兆佳小月忍不住低声问道:“这一处难道是那位宝二爷的书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