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是沪市人?”
谢温时颔首,“我小时候在东北呆过几年,后来去的沪市。”
“这样啊,我还想着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你这样的同志,会写文章,口才也好,”王副社长笑笑。
谢温时:“我一直比较喜欢看书,来红江沟见识了不少新的风土人情,很有感触。”
“哦?什么感触?”王副社长来了兴致。
“我们东北现在正是发达的好时候,资源丰富,山林、动物、土地,都是很适合长足发展的。”
“我们四平公社有山有水有土地,不比大地方差,只是欠缺一点机会和名气。”
王副社长一愣,这些东西他很少从普通群众嘴里听见。
大家都忙着吃、穿、养活小家,很少有人分析这种全局的事情。
他坐直一点身子,正色道:“你继续说。”
“我个人觉得,特色的东西是最没法替代的,比方我在红江沟大队,那里有草甸子有沼泽,漫山遍野都是松树,这都是南方的城市不具有的特色,哪怕发展经济,都是有利的。”
“这些东西如果宣传出去,通过报纸、文字,对我们的发展是不是更好呢?”
谢温时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事实上,他一来红江沟就在观察这些东西。
他不会一直呆在乡下,那么想要爬得更高,总要有些支撑的东西做跳板。
红江沟、公社……一步步向上,总能到达更高处。
眼前这位王副社长,明显就是个很好的人脉。
王副社长神情严肃了点,“你的意思是发展文字行业?”
他皱眉,想都没想的拒绝,“不行,这个实在太敏感了,容易被上面揪住小辫子。”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被打成臭老九?
谢温时笑笑,“这只是一个小的设想,具体实施,肯定要先仔细推敲的,关键的还是扫盲,让集体的文化程度升上来。”
王副社长思索了下,不得不高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
看来,他不止有文采,还是个有思想有大局观的。
等王松捏着桃酥回来时,便看见客厅里相谈甚欢的两个人,身体前倾,聊得十分热络。
他爸更是面带笑容,连连点头,看着谢温时的眼里全是赞赏。
王松:“?”
这还是他那个讨人厌的严厉亲爹吗?
王副社长余光看见他,招了招手,“过来一起听!听听同样十七八岁,小谢怎么这么优秀呢?”
王松撇嘴,果然还是那个讨人厌的爸。
但他也好奇谢温时在说什么,能让他爸听得这么来劲,还是拖着椅子坐了过去。
没一会儿,就被满耳朵的“小学教育”“”绕晕了。
对于这些擅长的东西,谢温时信手拈来,行云流水,让王副社长连连赞叹。
“说得好!”
他拍手笑道:“要是所有年轻人都有你这个意识,我们还愁什么发展不起来!”
王母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不禁笑道:“说什么呢?刚才在厨房就听你们聊得正欢。”
她把五道菜端上来,两肉一蛋两菜,算是很大方的宴客了。
王副社长又拿了两个酒碗,手拎起一瓶酒,笑道:“这是我特意买的,度数高,喝起来最爽快!”
一把启开瓶盖,给谢温时倒了满满一碗。
谢温时双手接过酒碗,抿了一口。
又辛又辣,火焰似的酒液从舌头一路烧进喉咙,流进胃里,带来热热的暖意。
王副社长聊上兴头,喝得更豪气,仰头灌了一大口。
王母急忙拍他,“慢点,慢点喝!”
王副社长摆摆手,继续和谢温时攀谈起来,喝酒吃菜,很快就到了饭菜尾声。
王家院门,突然传来了很大的敲门声。
“叔!叔你在家吗!”
谢温时夹菜的动作一顿——是王伟的声音。
很明显,王母和王副社长都听见了。
王副社长已经喝得面颊通红,鼻子也红了,狠狠一拍桌,“他来干什么?让他滚蛋!”
王母只喝了半碗酒,意识更清醒,巴不得远离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侄儿。
听见这话,她站起身来,“我让他回家去。”
说着,便站了起来。
王伟看见王母出来,见到救星似的扑了过去,“婶儿!婶儿!我叔呢?”
“他不在家,你别来了,”王母不耐烦地挥挥手。
王伟欲哭无泪,他今天在农场干得好好的,谁知道,场长突然就宣布他被辞了!
他不敢相信,质问对方,结果直接被连人带行李扔出了农场。
他叔可是公社副社长!
他顾不上包袱,连滚带爬冲来公社,急得在泥地里摔倒,此时狼狈得不成人样。
他抓住王母的手,赶紧解释道:“婶儿,我在农场的工作没了!他们是打我叔的脸呢!我得告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