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好惹,打架是他高中生活的主题,他算是个在校小混混。
李谨看他从远走近,然后擦肩而过,直到人都走远了,他才消化掉那种怪异的感觉,从后面跟了上去。
陈茯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因为陈浩景要求他午饭在家吃,但是司机被徐嘉瑶借故调走了。他不会打小报告,所以就步行,抄近路,把五公里的路程压缩到半小时之内,只不过中间要翻两堵墙。
深棕色书包里有把折叠刀,有根收缩棍,就藏在后面那层布料里,李谨出神地回想着。
冷不丁地,前面几步远的人突然停下来。陈茯转身用阴鸷的目光盯着他,右手已经悄然往后摸。
李谨连忙往后退了步,露出无害的笑容:“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咱们交个朋友行吗?”
“神经病。”
陈茯瞥他一眼,转过去身,助跑两步飞身一跃,直接攀住墙头翻了过去。
首次交涉无功而返,李谨没放在心上。第二天,他仍旧在学校门口等着。
陈茯出来后一眼瞥见他,手插在兜里脚步不停,侧头对他冷嗤道:“滚。”
李谨不以为意,装作没眼力见的样子,边走边跟他搭话。
一般都是他东扯西拉地说,陈茯皱着眉置若未闻。
他清楚陈茯的底线在哪里,也了解他爱听什么话,但是陈茯太难接近了,脾气硬得跟石头一样,轻易捂不热。在彻底惹毛他之前,李谨从来都是见好就收,不敢过分打扰。
费心经营了大概有十来天,李谨打算暂时放弃增进关系的想法。
他倒是想这样死缠烂打地跟小孩磨着玩,可惜没那个财力。
房东不断打电话,向他死命催交房租,手里的钱减去一个月房租后,面条都吃不了两碗了。
他先在网上搜索招聘信息。排除工厂和短时工后,基本没有他目前能做的工作,于是只能出来看一看。
花费两天时间在附近走了个遍,他把从墙上看到的招聘广告挨个打出去询问,终于在周末的一个傍晚时,找到份连锁甜品店的收银员工作。经理约有意向者第二天面试。
面对这份事关温饱的工作,李谨十分重视,他在面试中态度诚恳,成功从两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排班表上他和一个女生互为搭档,工作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到晚上十点半,上午可自由支配。
解决了工作问题,李谨继续去学校门口蹲陈茯。
依旧是十二点二十二分,陈茯单肩挎着背包,形单影只地走来。
“呦,挂彩啦?”李谨靠在树干上笑得幸灾乐祸。
陈茯横他一眼,无动于衷。
“下回打架多顾着点脸,你看那嘴角都肿了。多好看的唇形啊,都糟蹋了。”李谨越看,越觉得酸涩,有种珍宝送出去被人贱卖的遗憾,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有病吧?”陈茯皱着眉回头看他,眼神像是在看无聊的蠢货。
“唉,做个朋友嘛,别太小气啊,我都跟你多少天了。”
“滚开。”语气已经不那么凶狠,更像是句随口而出的口头禅。
李谨预感这次有门,于是笑着慢慢凑近了,自然而然地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陈茯没有立刻踹开他。
被胳膊圈住的人浑身僵硬,李谨装作没有察觉,侧过脸十分熟稔地问:“你中午回家要花多长时间啊?”
陈茯沉默了有两分钟,在李谨的持之以恒的眼神追询中,终于纡尊降贵地回答了:“半小时。”
“啊,那来回就要一个小时,你们高中下午一点半上课,时间好匆忙啊,中午不回家不行吗?”
答案肯定是不行。
果然,陈茯皱着眉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李谨怜悯地看着他的侧脸。
陈浩景把慈父做派做得天衣无缝,他就做着父子情深的美梦,听话得像条狗,陈浩景让中午回家吃营养餐,他就回,就算徐嘉瑶故意为难,步行他也要回。丝毫不知道背地里徐嘉瑶已经把他当笑话跟他那个爸爸说过好几回了。
“我们是朋友吧?是朋友连中午饭都不能一块吃,算个什么朋友啊?”李谨义正言辞,用真挚的神情弥补了话语逻辑的漏洞。
甚至得寸进尺把陈茯训了一通:“你是怕我占你的便宜吗?我有工作,年龄比你大,心智比你成熟,做朋友怎么也不会让你吃亏吧?你是怎么想我的?专门欺负高中生的混混?”他冷笑,“你不会真这样想吧?做朋友要坦诚行吗?这样吧,我请你吃饭,然后你请我,咱们互相请,谁也不占谁便宜,这样你放心了吗?”
陈茯拧着眉神色怔忡,仿佛没反应过来。
李谨趁他懵圈之际,放低姿态,说着好话进一步攻破小孩不甚坚固的心房:“我就想跟你单纯交个好朋友,没别的。我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怪孤单的,就看你特别有眼缘。你要觉得也行的话,咱俩就好好处,真心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