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沐戈壁却没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的将信摊开,方智俊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边的愤怒中,他攥着拳头,咬牙切齿:“要打起来了。”
是啊,要打起来了。
几天后,广播里传来播音员慷慨激昂的声音,而此时此刻的沐胡杨夫妻俩已经跨过了边境线,开始了收割。
这一战打的很快。
前后一个月的时间就结束了。
当然,不是彻底结束,只是宣布停止了。
大部队撤回,只剩下滇省军区负责接下来的小形对峙。
但就算如此,夫妻俩还揪心着呢。
只要沐胡杨和王敏一天不打电报回来,他们都没办法放下心来。
又过了大半个月,滇省来了消息。
好消息是,夫妻俩都活着。
坏消息则是,沐胡杨受伤了。
好在不严重,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田雪和周厂长就踏上了前往滇省的火车,而姚姥姥则是包袱款款带着小勺到省城来投奔鹿仁佳他们。
老军属王大爷思想觉悟很高,在得知事情真相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自己的一个老朋友,当天下午就拎着小包出去探亲去了,将院子留给他们一家几口。
姚姥姥更老了。
自从收到信开始,到战役打响,再到撤退后的半个月收到消息,这两个月的时间,几乎将姚姥姥的心血都要熬干了,她是真的怕啊,怕大孙子在战场上出事。
她还不敢在田雪跟前流露出担忧来,因为田雪比她更害怕。
所以一下车,看见小孙子小孙媳,姚姥姥再也熬不住了,将孩子王沐戈壁怀里一丢,自己抱着鹿仁佳嚎啕大哭起来,至于为什么抱着鹿仁佳,大约是因为她比沐戈壁更有安全感吧。
哭过了,发泄过了,姚姥姥的情绪才稳定了些。
当然,这也是因为:“好在人活着回来了,哪怕因伤退役,回来务农,也比把命丢在外面强。”
姚姥姥的要求不高,只想要人活着回来。
只是有些人回来了,有些人却一辈子没能回来。
姚姥姥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其它军属的想法?
“我听大嫂的意思,伤应该不重。”电报虽然写的不详细,但该说的都说了。
“说是腰上被子弹穿了孔,拖得时间长了,感染了。”
姚姥姥知道的更清楚一些,她知道大孙子四肢没事,内脏也没受伤,就是腰上破了个洞,不然的话,她说什么都要去滇省的,而不是听他们的意见到省城来。
“其实本来我也不想来打扰你们的,可你妈和你周叔非不放心我,要我一定要过来。”
姚姥姥叹气:“我哪有那么脆弱哦。”
鹿仁佳挺理解田雪的,语气让姚姥姥一个人留在河东县,叫她放心不下,不如麻烦一下他们,至少他们去滇省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夫妻俩一人扶着姚姥姥,一人抱着小勺回了家,放下行礼鹿仁佳就开始收拾房间。
搭床很简单,两张大凳子搭个床板,铺上被褥就能睡,而且天已经不冷了,也不怕着凉,只是没床头没栏杆的,而且还是一张单人床板,姚姥姥肯定不能带着小勺睡了。
于是夫妻俩便决定自己带着小勺一起睡。
小勺回到了久违的叔叔婶子身边,也就认生了不到半小时,就跟在沐戈壁屁股后面跟进跟出了。
天气暖了,身上的衣服薄了,小勺终于实现了走路自由。
随之而来的就是姚姥姥更累了。
因为这小娃娃那就是个活力十足,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跑到门外去,这省城又人生地不熟的,姚姥姥白天都不敢开着门,尤其在听说几条街道之外,曾出现过拐子拐孩子的事,她更是连大门都不敢叫小勺出了。
好在小勺是个乖宝宝,亦或者每天傍晚放学回来的小夫妻俩把他一天的精神都给耗干净了,他白天就在家陪着姚姥姥,也不出门。
又过了一个月,田雪和周厂长回来了。
他们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将王敏一起带回来了。
沐胡杨虽然受了伤,但不严重,目前还要留在部队处理事情,王敏经历了战场,精神上有些创伤,所以请假回来修养,实际上也是想看看小勺。
他们到家的那天,正好是周末。
鹿仁佳刚给小勺换了一身新衣裳,想带他去公园玩,结果就看见门外风尘仆仆的三个人,周厂长和田雪头上都有了不少白发,王敏整个人更是瘦脱了相。
鹿仁佳先是一愣,然后不等他们说话就冲过去,一把将王敏抱在怀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没有什么比安全回到家更叫人心下安心的。
王敏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重重点头:“嗯!”
这下子公园也去不了了,一行人转身回家,至于战场上的情况,鹿仁佳没问,王敏也不会说,因为那都是机密,不是什么都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