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说了,不要去找不要去找,结果你听了么?”
“你听不进去,你的眼睛,你的心,早就叫那个嫁到县城的大闺女给占满了,你长了一双富贵眼,不然,当初又怎么会在那丫头还没满百天的时候,就跟我扯了证,结了婚。”
“我明的告诉你,你那大闺女嫁的那户人家,确实不简单,那女婿的后爸,是咱县城数一数二大厂子的厂长,那女婿的亲妈,是供销社办公室的干部,人家不仅能叫你荣华富贵,还能一根指头捏死你。”
因为文秀立身不正,满屁股小辫子。
人家要是真想大义灭亲,别人只有鼓掌叫好的份儿。
况且,他还查到,当初那个调查组,就是那个后爹帮忙请的,人家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露过面,只一个电话,就叫他们一整个郑家人仰马翻。
“你说你为了长俊,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要是再去找,你还能不能有儿子养老送终都不知道了!”
郑国华一股脑儿的输出。
输出完了整个人疲惫万分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不是傻子。
家里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他怎么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不像郑国强那么能干,但胜在心思细腻,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愿意去查。
可越查,他就越恐慌,心里也就越没底。
他不想给郑国强报仇么?
他想。
可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去做的。
那姓周的,部队出身,自己当厂长不说,还将后老婆的大儿子送去部队当了兵,据说级别还不低,家里除了将近七十岁的老丈母娘是没工作的,就连娶进门的乡下媳妇儿,也就是文秀的大女儿,都给弄了个干部当。
若那孩子是个大草包也就罢了,偏偏还特别能干,让他连举报他循私都不行。
人家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举贤不避亲。
所以,郑国华查到了这些事后,就将这些事压抑在了心底,他怕自己说出来后,反倒害了大哥的几个孩子,尤其在看见郑晴晴嫁给马海之后,他就更不敢说了。
“怎么会这样?”文秀失魂落魄地坐在另一张凳子上。
她一直都觉得,郑家会有如今这下场,全是郑国强自己立身不正的原因,可现在郑国华却告诉她,这一切悲剧的起源,都源自于当初她的私心。
那丫头……
怎么心那么狠,手那么黑呢?
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要真是这样,那她会放过她么?
“爸……”一直躲在房间里偷听的郑妮妮这会儿偷偷打开房门,小声喊了一句。
郑国华没应。
自从知道大哥是被自己的亲女儿害死后,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郑妮妮了。
“你别怪妈,妈其实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郑妮妮泫然欲泣地走出来,伸手去拉郑国华的袖子:“爸,我知道错了,我当初只是气不过,不知道那个刘大脑袋就是个疯子,我真的知道错了,爸,你别不理我。”
郑国华叹了口气,依旧没说话,但态度已经开始放软了。
这么多天了,想必孩子已经知错了。
郑妮妮见郑国华态度软化,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突然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文秀连忙擦干了眼泪去开门,只见一个胡同里的孩子正站在门口,脸上还拖着大鼻涕,满脸都是着急地说道:“叔婶子,快,长俊出事了。”
“怎么回事?”夫妻俩一瞬间都站了起来。
“不知道啊,突然倒下来浑身抽抽,我妈说是羊癫疯呢。”
那孩子嚷嚷的特别大声,一时间,周围但凡听见的人家都涌了出来,郑国华和文秀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朝着胡同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另一边,回到家的鹿仁佳心情也不好。
“这文秀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开。”鹿仁佳将自己摔进床上,用被子捂住脸。
“别想了,只要你不理她,她能拿你怎么办?”
沐戈壁靠过去安慰她:“再说了,等恢复高考,咱们考去省城上大学,她就算想要找咱们,也得能找到再说嘛。”
这话倒是真的。
省城那么大,文秀想精准定位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等到她大学毕业回了县城,想必文秀也已经没那个精力来找她了。
“哎,就是觉得烦人。”鹿仁佳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咱们赶紧把家里打扫干净,准备过年吧,后天还得回村里一趟,腊月二十八,姑娘回门送礼,妈还要开会,家里不能都指望姥姥,咱俩能多干点儿就多干点儿吧。”
沐戈壁见她恢复活力,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