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儿,细细。”余还景笑了笑,上前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叫宁哥哥,还有杭哥哥。”
余还景分别指了指宁子韫,还有站在房门外没进来的杭实。
“宁哥哥?”泽哥儿紧张地重复了一遍,他捕捉到了这个不太寻常的姓氏。
宁子韫淡淡地再应了他一次,“嗯。”
这两个小孩,明明眉目间一点也不似宁妍旎。但不自主的,宁子韫看着他们,宁妍旎的样子就浮现在了他眼前。
鬼使神差地,宁子韫开了口:“是旎旎姐姐,让我来看下你们的。”
余还景笑容稍缓了下,他转头微诧地看着宁子韫。
◉ 第六十八章
宁子韫说的这句话, 只有站在门外的杭实才知道,这话有多离谱的假。
余还景面上也有些微诧。
但是年纪最小的细细却是信了,她握着泽哥儿的手, 开心地揉了揉,“哥哥, 是旎旎姐姐。”
泽哥儿看着宁子韫的眼神还有些许的狐疑。
宁子韫不在意, 他的视线慢慢巡过书房内的陈设——
螺钧釉笔架, 青州石砚。
置入玉竹的白釉花尊。
放着诸多饰物小玩意儿的博古架。
还有挂着字画数副的白墙。
东西准备得很周全, 他好像没有什么能为他们做得。
白墙上的字,洋洒沉朗,和泽哥儿收笔的撇捺如出一辙, 是余还景题的字。
“你的字, 挺好的。”宁子韫对着泽哥儿说道,抿起的唇角有些不自在。
确实还可以, 宁子韫的眼神望向了泽哥儿,想夸下泽哥儿的字好看。
但是宁子韫并不擅长说这种称赞的话, 尤其对方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就连这些年来较为亲近的九皇子,宁子韫都是从未夸过。
所以宁子韫这句极其生硬的话说出口后,连余还景都有些笑吟吟地看着他。
看着眼前书房里的陈设,又翻了下他们的课业, 宁子韫问了句,“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等回去了, 我就跟你们旎旎姐姐说。”
这下连泽哥儿眼里都开始有些冒着光:“那,我们去那院子里, 我将我最近学的练给宁哥哥看, 回头宁哥哥告诉旎旎姐姐我很用功。”
......
院里太湖石旁, 几人站着,待泽哥儿气喘吁吁地在院子里比划了一番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细密的汗水扑满他额前,细细还在他旁边为他加油。
如果宁妍旎在,她肯定就笑着拿着帕子,为泽哥儿拭着汗了。
宁子韫驻足站着看了许久,最后拿出一方明黄的巾帕,递给了泽哥儿。
“你把他们照顾得很好。”宁子韫同余还景走过前院,一边说着,“多谢了。”
宁子韫在这待得也有些久了,是需要回宫去了。
两个孩子后面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想跟宁妍旎说的事,尔后他们就被余还景遣回了书房继续写字。
今日的宁子韫实在不像往常,余还景笑了笑,“陛下为什么还要和臣说‘多谢’二字。我府上没有多的旁人,这两个小孩在我府上正好。我有伴,他们也有人管着。”
“倒是陛下,陛下似是变了很多。以往的陛下,不是这样的。”
余还景笑着,说完,余还景还转头过去,问着身后一直不说话的杭实,“杭大人难道不是这样觉得吗?”
被点中的杭实轻咳了一声,抬头看了眼自家主子的神色。
杭实当然也是这样觉得的。
昔日在那般穷山恶水的朔北营里,就算是被相当流放,再无所事事时,宁子韫也不可能这么耐着性子看着一个小孩在这比划。
有一次他们入了南国边陲腹地,在中迷了路时,宁子韫都是直接逼问过路的小孩的,哪有今天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
但是杭实不敢说。
他不敢置信地听着,他家主子竟然还回问了余还景:“那你觉得,我是变得如何了。”
余还景斟酌了一下,赅括地回着宁子韫,“变得有些人味儿。陛下最近这是怎么了?”
那这意思就是之前的他没有人味儿了。
宁子韫眼皮撩起,没有回答余还景的疑问,只同余还景说着,“你府上哪个时辰方便,我让于将军每日过来,带这两个小孩习练下。”
于将军是二品的在朝将军。
这两个小孩的根骨其实不强,刚才宁子韫也看到了,但是宁子韫还想让一个二品的将军每日来教导这两个小孩。
闻言,余还景也微敛了笑意,开始忖着,敏锐地意识到宁子韫的反常所在。
宁妍旎所住的承禧宫外,现在禁卫军守得森严,这个余还景知道。宁妍旎很不喜欢宁子韫,这个余还景也看得清楚。
宁子韫这人,脾性确实有些差。但是他一向是面冷,对朋友和身边的人却是好的。只是宁子韫做事向来不喜欢解释,独断专行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