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厨忧愁:“这岂不是得罪那几个宫嘛。”
“是得罪那几个宫,还是得罪皇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御厨哼了声,他皮糙肉厚,不怕那几位找麻烦,更何况后宫还有皇后坐镇,若真的想拿自己下手,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就这样,每人负责各自部分的食物,先拟一张单子,注意菜品之间不能相冲,味重之物更不能端上桌。”
王御厨胆小,没有徐御厨的胆子,离开后越想越觉得不行,索性将拟菜单的事情交给了钟老师傅。
这样即便出了事儿,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另外一边,徐御厨嘴上厉害,实际也愁眉不展,在后厨走来走去,绕晕了许多人后停在蔺荷面前,状似不经意地提问:“若老夫在每一道菜里加入雕刻字,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完成?”
蔺荷思考:“实话不瞒徐师傅,小女并不擅长雕刻,我们国子监饭堂有一小姑娘专精此道,之前粉丝汤中的字便是她雕刻的。”
“哦,原来是这样。”徐御厨对这种细枝末节并不在意,他摆摆手,“你只需回答,要多长时间?”
“国宴需七七四百九十道菜,每道菜里保守起见雕刻六个字,则需要两千九百四十个字,不眠不休也得要二十多天。”
听到这个天数,徐御厨眉头拧得更紧了,二十多天,蔬菜早就变得不新鲜,蔺荷看他沉默不语,还是说了一句:“其实不必每道菜里都有,雕刻字本就是图个新奇,多了反而适得其反,且有些菜无法融入,会影响口感。”
“你说得对。”徐御厨点点头,是他想当然了。
余光中瞥见蔺荷又低下头认真清洗蔬菜,女人洗的格外干净,会顾及到每一片菜叶,以至于御膳房的人都拜托她来洗菜。
搁在徐御厨身上早就翻脸了,他是来参与国宴准备的,而不是当小工,但蔺荷并没有这种想法,她认真对待手上的每一件活,还会对众人笑脸相向,只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美妙。
心思忽然一动,想到选拔比赛上蔺荷做出来的五道菜,每一道都让人眼前一亮,或许她有什么想法也不一定呢。
徐御厨偷看一眼,又偷看一眼,实在拉不下脸询问,最后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后厨。
等他走后,蔺荷抬起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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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商队回来了。
负责带队的是当初因为果酒而和陆史虞结识的董老板的外甥,对方此次一路向西,据说走到了很远的地方:“这些都是按照要求找的差不多的植物,每到一个地方,我们便放出消息,当地的百姓便拿着来换粮食。”
陆续从车上卸下来五个大麻袋,之后董老板的外甥没有多留,当天下午便带着商队离开京城继续南下。
五大麻袋的东西,但并不都是一种植物,而董老板的外甥又害怕弄错,干脆将长相类似的全部带了回来,里面最多的还是陆史虞之前在京城外发现的雪莲果。
陆府的管家带着下人小心将袋子拆开,一一查看,但因为东西太多,半天时间只整理好一袋子,蔺荷和陆史虞只能先离开。
他们还有旁的事情要做。
乘坐马车来到最繁华的北街,这里行人重重,商贩云集,店铺从街头一路开到街尾,而在北街的某个看起来不起眼的铺子里,今日悄悄迎来了两个“贵客”。
媒婆将大红色的嫁衣捧出来,笑容满面地介绍:“蔺姑娘,这是您的嫁衣,绣坊的绣娘用金丝线一指一指绣出来的,下缀是如意祥云纹,领口百鸟争鸣,里面也绣上了您和陆大人的名字,现在就等您绣这最后一针了。”
随着媒婆的话落,在场的几人也看到了展开的嫁衣,一时间,连见惯后世各种漂亮服饰的蔺荷也不免为其惊艳。
像火一样的红,燃烧着满目赤焰,蔺荷嘴里发出小声的惊呼,忍不住凑近观看,发现嫁衣的针线细密,每一个角度都看不到缝隙,很难想象是用手缝制出来的。
“蔺姑娘,请吧。”
绣娘将穿好线的绣花针交给蔺荷,两只溪水鸳鸯已经完工,青蓝的羽触之有微弱的立体感,放在后世绝对是价值不菲的工艺品,她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需要自己下针的地方:“哪里?”
对方伸手指了一个地方。
蔺荷定眼一看,居然是里面那只鸳鸯的爪没有绣上。
若不是对方提醒,还真的看不出来这边缺少针线,她屏住呼吸,在众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磕绊地绣上了鸳鸯的爪:“……”
好吧,再多她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这个过程,陆史虞一直在旁边等着,待蔺荷随口抱怨自己刺绣一般时,开口:“我觉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