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的人缓和了表情,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眼里冷冷的,伸手又递了过来。
还以为是要揍他的,许淼缩了缩脖子,可是手就在他眼前停住了,那两个血窟窿就在自己的眼前,里面涌出来的甘露,那滋味,还在他的嘴里,他望眼欲穿地盯着,狠狠地咽了口口水,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这猩红的液体,温热的……
但是他对递过来的肉嗤之以鼻。
这家伙在可怜自己吗?他才不要被人可怜。
许淼抬眼恶狠狠地盯着那人,可是盯着那张脸,许淼一下子恍惚起来,他刚才在咬穿手臂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一段莫名其妙的画面,他不知道是什么,也没去在意。
这会儿注视着这张苦瓜脸,发现好像就是这张脸但是要年少一些。
“你为什么哭啊?”许淼感觉自己抓到了他的把柄。
“什么?”
“你哭了,我看到了!”许淼一看事情被证实,就来劲了,“你被一个老头骂哭了!好菜!你还哭鼻子!”
许淼揉着自己的脸做出个哭脸,“顾燊爱哭鬼略略略。”
“你在说什么?”顾燊好像没有听懂,但是那鬼脸确实惹恼了他,他又变的很生气,但是手还是呆呆地举着,“谁,告诉你的。”
许淼见他好像要发火,紧急避险退远了好几米,然后他发现,从这个距离看顾燊,会模糊他脸上的黑眼圈和成年男人的棱角,变得好像和那画面里的少年有点像,许淼撇撇嘴皱皱眉头,虽然他还很讨厌顾燊,但是他不喜欢看别人哭。
“下次我帮你打他。”许淼攥着小拳头,一板一眼地说着,认真地盯着顾燊的脸,仿佛那充满吸引力的伤口根本不存在。
血正一滴滴滴到地上。
顾燊还是一脸恼火地不理解,沉默着好像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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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淼嘴里叼着断开的脖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半睁着眼睛,但是眼里很涣散,不盯着前方,更像是看着房间里没有的远处。
他看到很多东西,很多很多,他从没一下子摄入过这么多别人的记忆,信息量大的他脑袋像是要爆炸。
他反反复复地看到一个孩子,落寞的,孤独的,愤怒的,一个叫克凌的小孩,出生的年代甚至算不上是近代,他是第一个执行者和异常生物的混血,可是那个年代,所有人都不像现在那样包容。
他那么强大,却像奴隶一样被使唤抛弃虐待,他随着父亲隐居到远离大海和母亲的山林,在幽绿的安静中,他反反复复地被父亲灌输一个概念:你只有让执行者成为权力之巅,你才会被他们接受。
父亲很可怕,近乎疯魔,克凌不敢忤逆父亲,也按照父亲安排的那样发展,他靠着他的能力,成功伪装成了执行者,可是当他做到了执行者权力之巅,他在这个组织中,还是过的胆战心惊,他随时恐惧着自己被发现。
慢慢地,他开始期待自己被发现,这样的念头让他的行事愈加疯狂不可控。
他也给执行者洗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概念:执行者也只是一种异常生物而已。
克凌……克凌……
许淼从未开发过自己关于记忆摄取的能力,因为他感觉自己用不上,他只能根据本能,在咬进对方骨头的时候,单方面被对方执念的记忆指引,大部分人的执念只是一两件事情而已,有的人甚至没有,顾燊总是执念于月亮和跪着的惩罚,可是克凌……
他几乎执着于他漫长人生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琐碎的仇恨堆积成一个庞大的怪物,像是有生命的泥沼一样拉扯吞噬着他,许淼在时不时闪回的自己的意识中,强烈地想要挣脱,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突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加速,一切变得很模糊,一些震耳欲聋但听不清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加速的画面在最后定格了一下,许淼看到克凌路过了他第一次咬穿顾燊手臂的画面。
遥远的凝视着,像是在看儿时得不到的糖葫芦。
画面瞬间变换,一阵纯黑过后,许淼又睁开眼,周围是一望无际但是从阴影感觉是顶十分低的纯白的的房间。
“你还真有这个能力啊?我以为是误报,从没见你用过,只在顾燊最初提交的监管报告上看到过。”
眼前突然有人说话,许淼一下子别过眼睛,然后才固定着视线慢慢回过头。
克凌。
“这是哪?顾燊呢?”
“啧,你这么担心他干什么,他会比我们活的都要久,你知道像他这种执行者都是半永生的吧?你的尸体都彻底分解了,他都不一定会死。”
克凌突然往下一坐,可是他并没有摔倒,他的身下凭空多出一把滑轮的椅子,然后他就滑着滑着到了自己的面前,许淼看着他,那动作他很熟悉,“蒋伟”也经常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