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笑着捏他的脸蛋,说:“你这个小馋猫!等吃了晚饭再给你吃糖。”
可是那晚他没有等到娘亲喂给他桂花糖,倒是看到了一个极好看的少年。
早在几年前,秋云尘就被爹娘赶到主院旁边的屋子里睡了,说是他大好男儿不能总挨着父母睡,被人知道了会被笑话。会不会被笑话他不知,倒是父亲很开心。
好在每年除夕那晚他们一家都会在屋子里守岁,不过他总是会早早就埋在母亲带着花香的怀抱里熟睡,母亲还会拍着他的背哼他听不懂的歌谣。
今夜好似有些不一样。
用过晚饭后他依偎在母亲身旁,父亲却迟迟没有回来。
母亲依旧拍着他的背哼着歌谣,让他先在温暖的被窝里闭上眼后,便去换衣梳洗,他闻着渐渐消失在四周的花香,有些迷糊地开始睡去。
可是耳边总是传来谁说话的声音,让他睡不安稳。他披着外衣起来,隐约看见屏风后两道挨在一起的身影。是爹爹回来了?
“我不知总教使在说什么。”是娘的声音!
“百花圣女离教已有十五年了吧,真是要人好找”,秋云尘意识到那声音并不属于父亲后想要立即走过去,却被人拦住捂住嘴出不了声,他听到那个人继续说:“教主当年用心血培育出来的祝影被圣女毁了,如今本教使总归得把种子带回去,否则如何复命?”
秋云尘听不懂这些话的意思,但他知道那个人肯定不是来找母亲叙旧的友人。于是他狠狠咬了捂住他嘴的那只手一口,暂且离开了钳制。他一跃而起,远离了床榻,这才看见跪坐在塌上那个红衣少年郎。
恍然是个艳丽的美少年。
这里的动静瞒不了屏风外的人,他听到母亲惊呼“云尘”,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应,就再次被那个少年用掌风击中,一块冰凉带着桂花香气的糖塞进他嘴里,他倒在了另一个带着清冽香气的怀里,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屏风被劈成两半,母亲和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显露在他眼前。
他看见惊慌失措的母亲恶狠狠道:“放了我的孩子,祝影我给你们!”
“多年不见,百花圣女竟瞒着我们和正道的狗有了孩子”,那人哼笑道:“苏悬铃,你就别怪本教使心狠了。”
那人抽出软剑,秋云尘看总是被爹爹调笑为弱女子的娘亲赤手空拳和人交起手来还不落下风,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许是被压着打十分没面子,那人高喊一声“少主还不动手杀了那野种”后便急退几步,趁娘亲分心时使出暗器直击她双腿。
身后少年闻言不理,反倒质问:“祝影是何物?你我不是奉命来捉拿叛教的百花圣女吗?”
那人明知失言,不再多说,“少主与我奉命而来,如今该捉拿百花圣女好早日回教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少年又问被打伤双腿倒在地上的百花圣女。
苏悬铃说:“你杀了他,我就告诉你。”
不知是不是被说动了,红衣少年竟真的抽出袖中短剑指向面具人。可就在气氛凝滞时,秋云尘看见少年忽而调转剑尖,一剑刺入母亲胸前,“我为何要听你的?”
滚烫的鲜血溅在少年侧脸,也溅落在秋云尘睁大的眼中。
眼泪不自觉滚落,红衣少年回过头来恰好撞见泪眼婆娑的秋云尘,他皱了皱眉,还是收回了短剑,对面具人说:“我给他下了蛊,他翻不起什么风浪,就算了吧。”
说完也不理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反倒是那个面具人,走过来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他杀了你娘,你以后可别忘了报仇,记住他的名字,他叫姬挽青。”
后来他好像真的忘记了这段记忆,只记得娘亲浑身带血地爬到他身边,用力攥紧他的手腕,给他渡了所有内力后倒在榻边。
还有一直刻在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名字:姬挽青。
于是等他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爱欲与仇恨在他脑中纠缠,促使他冷静、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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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千羽曾是个残废。
是个有野心,会算计的残废。他曾一度只能坐在轮椅上行事,缘由是八岁那年刺客上门将他重伤,打斗中院子里用来练武的铁人倒下,恰好砸中他的双腿。
即使他知晓这所谓的刺客乃是父亲外室与其情人合谋所请,只为图这偌大的日进斗金的聚器门。
失去双腿的商千羽不过半年就从聚器门人人尊崇的少主变成无人理会的疯子。
因他对那登堂入室的外室与孩子撒泼打骂,又对父亲口出狂言。
他常年被锁在东南角的院子里,直到朝廷来人,以权利相邀,要他夺过聚器门。
商家世代为淮王及其后代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