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就该回送他一本《现代汉语大词典》。”白浔笑得前仰后合。
哪曾想,祸从口出,隔墙有耳,第二天,她就被人举报了。
接受完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轮番批评,她还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检讨。
那年学校换了新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白浔的头上。
校长的意思很明确,他公正无私,不会因为学生成绩优异就对她网开一面。
当时她们年纪小,法律意识特别淡薄,以为同学之间盗号只是一场恶作剧,但校长说,那是侵犯别人隐私、触犯法律的大罪,必须严肃对待,杀一儆百,重振校风。
“底下那帮人从初一就等着看我的笑话,现在他们终于得偿所愿了。”主席台下,一向对这种场合驾轻就熟的白浔十分焦躁,“你千万要站在我一眼就能找到的地方,看不见你,我会发抖。”
于是那天早上,叶然头一次站在了本班队伍的第一排。
台上的女生,往常上台都是去领奖、去国旗下致辞、去以优秀学生代表的身份分享学习方法,唯独那次,她背着“回家反省三天”的处分回来,当着全校八百多名师生的面,亲口数落自己的不是。
为了表明认错的诚意,检讨白浔写得很厚。她普法一样给大家普及了很多看起来是玩闹,其实已经触犯了法律的行为。
校长对那份检讨相当满意,还把它刊登在了校刊上。白浔为此闷闷不乐了很久。
“被公然鞭尸的滋味很不好受。”她说。
“你应该这样想,即便是写检讨,你都比别人完成得出色,给大家扩充了知识,一如既往是他们的楷模。”
“楷模个屁,我一直都是个笑话。”白浔把自己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初一刚入学,杨佩让我臭名远扬,好不容易熬到了初三,眼看就要毕业了,我又让自己臭名远扬。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这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个屁,别把气氛搞得这么压抑,来,张嘴,吃糖。”
她俩从小就有一个共识:吃糖会让人开心。一颗不行,就吃两颗。
白浔张了嘴,但没吃糖,而是一口咬住了她伸过来的胳膊。
她咬了一会儿,动作很轻,不痛不痒,算是拿她的胳膊磨了磨牙。
后来,她把下巴搭在她的胳膊上蹭啊蹭,像懒洋洋的猫咪一样,眼珠子一转,又喜笑颜开。
“我违反校规是不是为了你?”
“是。”
“那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
“是。”
“以后记得补偿我。”
“好。”
“哈哈不用等到以后,就现在吧。我走不动了,背我回家。”
她犹豫了好一阵子,见身旁女生的眼神由期待变成迟疑,继而变成了失落,头也低了下去,才说了一声“好”。
“我感觉你越来越嫌弃我了。不来我家睡觉,不让我拉你的手,刚才我还以为你连背一下都不肯呢。”
“想太多了。我是怕你太重,我背不动。”
“不重不重,我以后还可以少吃几口,从今天起,夜宵就免了。”女生趴在她的背上笑呵呵,“你多欠我一些人情吧,努努力,犯点错啥的,我去帮你善后。”
见旁边的人满脸写着“兴风作浪”,为了避免她和许宁有交集,叶然说:“快上课了,咱回去。”
尽管她极不希望许宁注意到白浔,但还是没能把火苗扼杀在萌芽状态中。
忽略她的阻拦,身旁二人打了招呼。
“我刚才听到你被叶神拒绝了,哎呀好可怜,致以同情的目光。”白浔戏精上身,嘴巴一撇,眼睛眨巴眨巴,摆出一副凄惨样。
“你谁啊你?”被戳了脊梁骨,许宁一脸菜色。
“我刚转校过来,跟你的女神同班。我俩穿尿不湿的时候就在一起玩,你要追她,得先过我这关,懂吗?”
见某人不知死活地和校霸交换信息,叶然急了:“还不走?”
“急什么?离上课还有三分钟。”白浔抱个膀子淡定地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生,“别拿鼻孔看人,谁还没有混过呢?在我面前装叉,就等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完了,某人嘴欠的毛病又犯了!她哪里混过?六七岁时在街头逼着过路的小孩喊自己“老大”,也能让她吹嘘十年!这人今天太不正常了!
叶然叹了一口气,暂时放弃某个无药可救的作精,径直回了教室。
她觉得她一走,作精十有八九会追上来。果然,她刚到教室门口,就有人尾随其后。
“放心,我帮你把他搞定了,你欠我一个人情。”作精得意洋洋,“面对这种纸老虎,就得一锤下去凿个稀巴烂,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