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立马双手举起那张白纸,扬起头露出了熟悉的笑,“陛下,这是臣妾写得最好的一个字,特地献给你的。”
这番话倒也听着舒心,可当他看清白纸上写的字时,他立马表情一变,换上了和林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皮笑肉不笑:“爱妃这是何意?”
只见白纸上,赫然写着一个张牙舞爪,丑的不能再丑的“狗”字。
林渺从纸后露出那双明澈的眼,微微一弯,语气却压的严肃,听起来很正经:“当然是给陛下看看这些天臣妾练字的成果,陛下觉得怎么样?”
“很好。”他从林渺手上抽出那张纸,再次垂眸,像是在细品她这个字,然后不紧不慢地给出评价:“这个‘狗’字突出了爱妃笔法的生猛,一笔一划皆如狗刨,很好地展示出此字。”
“当真是‘狗’,不愧是狗啊!”
“......”简直自讨苦吃。
本因为练字心烦的林渺,自我感觉良好的字竟然被形容成狗刨,她火气噌的一下冒到了头顶。
提起剑去砍他两刀的念头在脑海中反复横跳着。
少女神情平静到了极致,偏偏眼里却怒火闪闪。最后扭过头,咬牙切齿地甩出一句:“那臣妾更得好好写了。”
她背对着他,抬起毛笔又要开始落笔。
卫景奚压下上翘的唇角,扫了眼她裹着白布的手,眸光微动。
林渺继续默写着《三字经》的内容,没有管身后那道视线。
写出来的字一如既往地丑陋,林渺下意识换下一张。
突然感觉那股龙涎香逼近,炽热的温度笼罩了她,随即右手被温热包裹。
“爱妃,字可不是这么写的。”
林渺僵住,身体紧绷到了极点。
右手被迫抬起,移动到砚台上,耳边热气萦绕:“放松,孤教你怎么写。”
耳根子一麻,酥酥痒痒的,差点握不住笔,幸亏有他的力道在支撑。
毛笔在砚台轻轻一沾,顷刻浸满了墨汁,再在台上点了一下,林渺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蹙紧了眉。
“先是一撇,”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那股力道带着她落笔,挥毫泼墨,行如流水的一笔在纸上留下痕迹,“再是轻轻一弯钩。”
握着她的手温柔有力,笔尖落在纸上,是她自己练字时未有过的轻飘飘的触感,他的声音犹如泊泊流水,汇聚在她耳中。
“这里时要注意……”
林渺忍不住侧眸看去,是他光洁弧度流畅的下颌,以及那微微开合的唇,盯着他嫣红的唇瓣,她稍微有些失神。
“喏,这不就好了。”
林渺蓦地回神,心虚到心跳加快,她飞快移开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到纸上。
不由怔了怔。
尧国暴君的字,意外地……好看。
尽管她不会用文人的话来形容他写出的“狗”字,但是第一个反应是,字如其人。
他的字中,每一笔皆是豪迈利落之气,颇具风骨。
倒是与外界传闻昏庸暴君有些不同。
林渺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他握住自己的手上,抿了抿唇。
“爱妃学会了吗?”
林渺:“......”
诚实地摇头。
卫景奚轻轻嗯了声:“孤也不指望你这狗刨式的字能一下学会。”
“陛下说的是。”忍。
接着他又带着林渺在下方提笔,这次林渺定下神,认真在看他落笔的姿势,找着书写的感觉。
一笔一划落在纸上,又有一个字成型,林渺惊讶地发现,这个字她认识。
竟是“林”字。
下一秒,她扭头看向卫景奚,发现他神色自若,并未有异。
是巧合吗?
林渺陷入思考中,她的名字她自然认识,并且能成功写下来。暴君知道她的名字是李月雅,不可能知道她真名,所以,这一定是巧合。
“爱妃可知这个字怎么念?”
林渺不假思索:“林。”
他发出低低的笑声:“看来爱妃也不算笨得彻底。”
“......”笨?!林渺不服,可瞬间又联想到常嬷嬷的否定,她登时焉了下来。
握住她的手突然一松,林渺的笔尖下落在白纸上,染上一团墨渍。
身后的人离开了她,蕴着笑的嗓音道:“爱妃好好练字,孤让常嬷嬷等会儿来查验。”
林渺将笔放到一边,敷衍地回了个哦字。
待他离开后,她正准备施展手脚,刚一站起来,突然注意到了下方的两个字,合起来读:
——狗林。
林渺:“......”这应当也是巧合.....吧?!
度日如年地过了五日,林渺终于从那小屋里出来了。
出来时,她的右手都在打颤。
“恭喜贵妃娘娘已经彻底认识且熟读了《三字经》,但是字还不过关,回朝阳宫后要每日练字十页,需得在卯时前交在老奴手上,给老奴把关。”常嬷嬷笑容满面地道,最后还补充了句:“这也是陛下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