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了,这时节受、受寒的人多,要、要多备点、药材,格子哥,你、你是不是又没、没认真听他、讲话?”小午道。
“吁——”格子停下马车,跳下马车将缰绳系在柱子上,拿起伞撑开,对小午伸出手,“你听了不就行了?到地了,下来吧。”
两个人走进竹棚内,格子摘下笠帽解开蓑衣,点了一壶茶。
小午连喝了好几杯,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你这样不、不对……”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密集而仓促,小午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看到几十个披蓑戴笠的人骑着马飞速靠近,在茶摊前停下,下马,摘帽,脱蓑衣,落座点茶,动作整齐划一。
小午看着这群穿着清一色黑衣的人,缩了缩脖子,被人摁着脑袋转过头。
“别瞎看!”格子收回手,低声道,“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当心惹到他们。”
小午没忍住往那边瞥了几眼,不料同其中一个黑衣人对上视线,那黑衣人面无表情,眼神如刀,吓得她赶紧收回视线,再不敢乱看。
“他们看起来,好、好凶……”
“你看到他们腰间挂着的东西没有?那玩意看着是个普通布袋,实际里面包着的不是刀就是剑。”格子道,“我们离他们远点,喝完这壶茶就走。”
小午点点头,眼观鼻子鼻观心,加快速度喝茶。
过了一会儿,她喝茶的速度慢下来,不由支起耳朵听着隔桌几个黑衣人的低声密语。
——实在不是她想听,而是这茶摊太小,没几张桌子,几十个黑衣人几乎塞满了这块方寸之地,就算压低音量,声音也能断断续续传进她耳朵里。
“……主子怎么要我们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杀人?想喝口茶都找不到歇脚的地方。”
杀人?!
小午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水洒了出来。
另一人训道:“主子的命令是你我能质疑的吗?马上就到陈家村了,赶紧干完这一单,干完就回去。”
一人嗤笑一声:“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何必让我们这么多人出手,主子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啪——
一个茶杯被重重置于桌上,另一桌有个人喝道:“规矩都被你们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话的几人忙垂下头,“是,首领,小的知错。”
“都别喝了,”被称作首领的人又道,“赶路。”
“是。”
放下铜钱,黑衣人们很快就离开了。
茶摊子里恢复安静,小午却是满头冷汗,她两只发抖的手死死掐在一起,看向格子,他也是脸色发白,惊魂未定。
小午哆哆嗦嗦地道:“他们、要去杀的,是陈、陈家村的教书、教书先生……”
她想不到别人了,刷地站起来,发现腿都是软的,“我、我要去找……找里姐姐!”
说着就要往外走,格子连忙拉住她,“你疯了,不要命了!”
“你……你松手!”小午试图挣脱他,“要来不及了!”
“不行!”格子非常坚决,“这事咱不能管,太危险了,会死人的!你赶紧跟我回去!”
“你放什么屁!”小午怒瞪着他,“要回、你自己回、回去,没有、里姐姐、就没有现在的我,你、你以后要、要做大夫的,怎么能、能见死不救!”
格子想起江照里,想起她每次带来的烧鸡卤牛肉和香酒,面上闪过纠结之色,良久抹了一把脸,咬牙道:“算了!我要真不管这事,回去之后师父铁定会骂死我,走!我和你一起去!”
他付了钱抄起东西拉着小午就匆匆外走,两人动作迅速,驾着马车疾驰起来。
“我知道另一条小道,更快,我们走那边,也省的碰上那群黑衣人。”
……
窗外雷鸣电闪,江照里心神不宁,放下手中久未翻动的书,揉了揉额角。
褚允执见状也放下书,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厉害。”
褚允执微蹙眉,“这几天没休息好?我看你昨晚睡的也不安稳。”
江照里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没事。”
“肯定是哥哥你一直抱着嫂嫂,”褚含章在一旁幽幽道,他一直对褚允执不让自己和两人一起睡这件事很有怨气,“所以嫂嫂才没睡好。”
褚允执淡淡道:“你懂什么。”
江照里:“……”
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阿酒在外边道:“东家,小午和格子来了,好像有急事找你。”
小午和格子?
他们怎么会忽然过来?
江照里有些疑惑,起身打开门,小午就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臂,急急道:“里姐姐,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