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允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气已经消失了,按住她的腿,不让她乱动,“忍着些。”随即便快速将石片拔了出来。
他的动作极快,江照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只看到石片被拔走后伤口便开始向外飙血,只是一瞬的事,因为褚允执很快在伤口周围按了几下,血便慢慢止住了。
江照里看着他的手法,回想起自己以前抄过的医书,判断他应该是按了几个止血的穴道。
没想到她家二郎还会这个。
褚允执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包扎好伤口,替江照里整理好裙摆后站了起来,又立马俯身下来。
江照里一看这趋势,就知道他是要抱自己,但他自己身上都带着伤,哪敢让他抱啊,就避开他的手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褚允执的手顿在半空,几瞬后一只手改道托住江照里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见二人起身,陈山如梦初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虚汗,迈步的时候腿都在颤。
天爷诶,这一天天的都是怎么了!
他就这样颤着双腿小跑到二人身边,说话也在颤:“里丫头,褚先生,你们没事吧?”
他的脸色惨白,估计也是吓狠了。
江照里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人少了大半,估计都被这阵仗吓跑了。
“你给我找两根木棍……”江照里话说到一半终于想起另一人来,慌忙道,“小霍呢?陈山,你有没有看见小霍?”
陈山往巨石那边看了眼,迟疑着没说话。
江照里的脸一下白了,“他被压在石头下面了?”
巨石下的血是二霍的?
“不是不是!”陈山见他误会,连忙否认,“二霍他人在石头那头,没被压着,就是……就是倒在那里,看着没什么反应……”
江照里提着的心放下一半,拔腿就往二霍那个方向走,一迈开步子便是一个踉跄,被褚允执扶住。
陈山见状,道:“里丫头你别急,我去看看。”
他拖着双半软的腿跑到石头另一面,看到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二霍,下意识屏住呼吸,颤颤巍巍地拿手指放在二霍的人中处,直到感受到微弱的鼻息才松了口气,大口喘息起来。
吓死他了,如果真出了事,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陈山擦了擦满头的汗,正要回去和江照里汇报,就看到江照里和褚允执不知从哪搞来两根木棍,一人撑着一个过来了。
江照里一瘸一拐,但却走的飞快,褚允执落后她半步,一直盯着她的右小腿,路过巨石时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了被巨石压的支离破碎的驴。
陈山从没见过两人这么阴沉的样子,心惊胆颤,完了,人没事,但里丫头的爱驴死了,不对,人也不是完全没事。阿酒骂的对,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这下好了,不仅死了人,还害得里丫头一家子遭殃。
陈山追悔莫及,生怕江照里问罪自己,忐忑地看着她和褚允执走近。
江照里满心焦急,巨石砸下来时二霍已经坐上板车了,反应又不似褚允执那般快,很有可能没躲过去,所有当看到全须全尾躺在那的二霍时更觉庆幸。
陈山的反应她看在眼里,但不想理会,虽然知道他不是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但若说不迁怒也是不可能的。
“小霍如何?”江照里蹲不下去,无法查看二霍的细况,也不想褚允执有什么大动作牵扯到伤口,只能问陈山。
“晕……晕过去了……”
“伤到哪里了?”
陈山哪知道,又蹲下身在二霍身上摸了个遍,才站起来答道:“脑袋上肿了一块,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脑袋上的伤可大可小,江照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了句脏。
她平日都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所以绷着脸的时候愈发唬人,陈山因为她难看的脸色惴惴不安:“里丫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江照里一顿,看向陈山,意识到褚允执和阿酒都是对的。
陈家村的人太依赖她了,遇事没有半点解决能力。
出乎意料的,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褚允执:“找辆车把我们送回去,再准备两副棺材把两具尸体收好。”
陈山如蒙大赦,忙不迭应了,跑到人群中叫了其他人去村里拉辆车过来。
一直到坐上牛车,气氛依旧沉闷压抑。
江照里垂着头,半边脸掩在阴影里,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对不起……”
褚允执正闭目养神,闻言皱了皱眉,倾身凑近她,终于看清了她眼角的水光,一顿,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抹掉了那滴即将掉落的眼泪,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江照里将头埋的更低,“是我要管这件事,是我带你们来这里。”她顿了顿,“我又害你受伤了……那头驴是你大哥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现在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