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襄阳腕上的刀痕深可见骨,此刻正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若不及时包扎,只怕李襄阳根本撑不到云清澜带她出去。
云清澜犹豫片刻,终究是从怀中摸出一块绢帕。
绢帕被云清澜捏在手心紧了又紧,看着那狰狞的伤痕,她下定决心后正欲替其包扎,面前却忽然又被递进来一块绣着“裴”字的绢帕。
云清澜抬头一看,竟是秦朝楚。
“皇后娘娘给的绢帕。”秦朝楚见状就温声解释道,“虽不知有何妙用,但用来包扎倒是正好。”
云清澜接过秦朝楚递来的“裴”字帕,又转而将自己的绢帕收回怀中,替李襄阳包扎完毕,云清澜就紧接着扶李襄阳站起身。
复活无望,飞仙的希望更是破灭,此时的李玄臻面上已经现出癫狂,觉察出云清澜这边的动作,他倏尔转过身,看着被云清澜扶起的李襄阳,目光落到其腕上,就突然大叫一声:“皇姐!你回来了!”
看着李襄阳腕上的“裴”字帕,李玄臻的目光就转而又露出凶狠:“你还是忘不了他!”
李玄臻一声高叫,可云清澜却不欲理会,如今的李玄臻已然疯癫,索性就让他留在这密室,这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困死此处,或许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你忘不了他,你忘不了他!——你说话!”
可李玄臻却兀自高叫,没人应声,他就目眦欲裂地冲几已昏迷的李襄阳叫喊:“他有什么好!到死你都忘不了他!你告诉朕!你告诉朕!”
“死——死!”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癫狂中的李玄臻突然站起,紧接着便径直往密室一侧大步走去,“皇姐,既我们成不了神仙眷侣,那我们就一起死!”
李玄臻语中满是疯狂和决绝,看着李玄臻的动作,又想起季家陵墓中的自毁机关,云清澜当即警铃大作——绝不能让他按下密室自毁机关!
“你也敢提裴郎!”
站在石墙机关边,李玄臻的手已经高高抬起,可间不容发之际的一声厉呵,却又让他的动作生生停滞下来。
云清澜见状就又试探着继续道:“我已与裴郎共许余生,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此刻的李玄臻已经分不清说话的到底是云清澜还是李玄珠,他颤颤地转过身,用几近碎裂的眸光看向昏迷不醒的李襄阳:“皇姐···你终于愿意,跟阿庸说话了。”
一边说着,李玄臻就一边向着云清澜的方向缓缓靠近,此刻的李玄臻年过半百,可其面上,却又倏尔露出孩童般的脆弱迷蒙:“皇姐,阿庸把皇姐的江山弄丢了···阿庸什么都没有了···”
“皇姐,阿庸只有皇姐了···”
噗——
倏尔响起的一道利剑穿过血肉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李玄臻梦呓似的呢喃,李玄臻看着自己胸前的利剑顿了片刻,才又满含困惑地抬头看向云清澜:“···皇姐?”
没想到李玄臻竟已疯的如此彻底。
云清澜见状眉头微皱,尽管对平圣公主的事不太了解,可单看李玄臻对那“裴”字帕的反应,和慧敏皇后临行前的叮嘱,云清澜就也能猜出其间大概。
她略微思索片刻,才又对李玄臻道:“即便分隔两地死生不见,但只要带着他的绢帕,就也好像日日待在他身边。”
云清澜说罢,便也不再去看李玄臻痴狂绝望的目光,手下用力,就将无涯剑自其胸口倏尔拔出。
“五皇子,我们出去吧。”
李玄臻气绝倒地,云清澜忧心李襄阳的状况,她一边收剑回鞘,就又一边急匆匆地对秦朝楚道。
可却久久不听秦朝楚应声。
云清澜狐疑抬头去看,却见秦朝楚正眉目温和,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五皇子?”
秦朝楚笑的太热烈,那幽黑的眼眸更是闪耀如星,被人这般直白热切的注视着,云清澜当即就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脸:“五皇子···怎么了?”
秦朝楚觉出失态,就又急忙收敛了表情,可面皮收拢,那绵绵不绝的笑意却又从眼底流露出来:“看来云小姐对绢帕颇有研究。”
他果然看见了。
秦朝楚话音方落,云清澜就不合时宜地脸色通红,想起藏在怀中的那方“楚”字帕,云清澜就更觉得面颊滚烫:“五皇子,我们、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
云秦二人带着昏迷不醒的李襄阳原路返回,在天机门与慧敏皇后汇合后又一起出了飞仙台。
慧敏皇后带着李襄阳与云清澜作别,待二人离去,云清澜与秦朝楚就并肩站在空无一人的飞仙台下。
此刻月落星沉,浓重的夜雾终于晨曦中消散,金鸡报晓,那充满朝气和希望的红日就带着金光铺满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