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绝色。
而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缥缈出尘的气质,生生压住了双眸的妖媚,娇嫩的像是新荷初开,还带着早晨的露珠,犹如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果茶,沁人心脾。
美人儿与美人儿在一起,总是要有个高下之分,哪怕旁人不做比,作为知道自己美的美人儿,也会在心里衡量计较一番的。
她输了,而且输得好彻底,根本就比不了。
一直被娇宠长大,从来都是天之骄女的姑娘,头一回生出些许黯然失色,觉得比不上的自惭形秽之感。
然而这是她自己家,她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她挺起胸膛:“我是郑家的五小姐,你们又是什么人,这里是我们家的临清阁,你们不是我们家的丫鬟,得了谁的令来这里的。”
这位五小姐越想越生气,临清阁是家里除了老太太院子和爹娘的正院外,最为宽敞的,她一直哀求爹爹,想要搬进来住,因着这院子后头长了一蓬绿竹。
这种东西在南方不怎么值钱,可西京天气冷,移植栽种过来很是不易,而临清阁的竹子却长得极好。
她爱极了,撒娇了好几回,索要这间院子,可爹爹一直都不松口,如今这不知谁来了,就霸占了这间屋子,如何能叫她不气。
“原来是五小姐,请见谅,我们初来乍到,不知您的身份,您勿要怪罪,敢问您可是要取风筝,您是姑娘家,身子金贵,不若叫我家的小厮给您取。”
沈妙贞福了福身,行了一礼,又叫生宣侍棋上茶上点心。
可五小姐却不接招,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妙贞,她眼光是如此的毒辣,立刻察觉沈妙贞不是个普通的丫鬟,身边也有丫鬟服侍,难道是个小姐?
“我们郑家富贵,对那些上门来打秋风的亲戚,也会施舍几两银子,可爹爹一向英明神武,怎会把临清阁都施舍了出去,怪晦气的。”
此话一出,只有沈妙贞仍旧神态自若,便是生宣空青等人,脸上都露出不悦之色。
他们可不是什么穷亲戚,分明是郑家盛情难却,他们才来客居几天。
沈妙贞却只是自若的笑了笑,并没有觉得被小视觉得难堪,仍旧叫空青将那风筝摘了下来。
“五姑娘,我们不是什么穷亲戚,是洛京武安侯裴家二房的下人,二房的太太,可是您的亲姑姑。”
“我家公子是得了郑家主君老爷的盛情相邀,虽然是客居,却也不是来求几两银子的施舍。”
五姑娘还不服气:“凭你是什么侯爵伯爵的,你们没有自己的家,跑到我家来……”
她忽然似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忽然想起前几日娘亲说过,她那位在洛京的表哥,会来家里住几天。
她这几日放风筝玩的疯了,都把这事也忘了。
听说她那位表哥,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裴家可是世代的侯爵,自然不是什么厚着脸皮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可让她这位嫡出的五小姐认错,是万万不可能的,而且她也知道了,面前这个美若天仙,将她衬托的像是个村姑的女子。
不是裴家的小姐,不过是个丫鬟。
自觉身份上将她比了下去的郑家五姑娘,才不会在一个低贱的奴婢面前露怯呢。
然而还没等她说什么,裴境从门外走了进来,天生一双漆黑含情的双目,冷肃起来的时候,会叫人不敢直视。
“哪怕当真是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五姑娘这样说话,未免也太刻薄了些。”
“五姑娘放心,我们不过在此客居几日,过几天就搬走,万不会碍了五姑娘的眼。”
裴境温润如玉,与人说话会叫人觉得如沐春风,然而那是他带着目的性,会特意注重自己的名声,故作的姿态。
其实他本人,是个十分孤高的性格。
而他一开口怼人,不怼则己,一怼便是正中要害。
哪怕是对着这个自己的表妹,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郑家五姑娘本来不服气,然而一抬头,看到裴境的模样,这么一个不似凡间中人的俊俏样子,一下子刻薄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
她也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再过一两年,家里就要给他议亲,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她从未见过如此风流潇洒,生的如此风神俊秀的青年,顿时那一颗芳心也萌动起来。
而骄傲任性的五小姐,竟然头一回做出忸怩之态,丝毫不敢将骄纵的一面展现在裴境面前。
“裴家表哥,我,我是你的表妹,我排行行五,闺名含芳……”
裴境神色冷冷,刚才在门外,听到她说话,他便心生不喜。
这些表姐表妹,有许多一见了他生的好,就想亲近他,为免多生事端,他对这些姑娘从来都是不假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