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心面上一丝血色也无,两眼睁得滚圆,眼珠左右摇摆不定,想必是在回忆与那幕后之人之间的种种。
我稍稍退后一些,给她考虑的时间,然而正当她预备开口时,春眠忽然在旁喊道,“小主,清醒过来,切莫着了她的道。”
苏挽心身躯一震,蓦然恢复成先前的疯魔样,见我和她挨得近,活像见了鬼似的用力把我往后一推,我手撑地面坐到了地上,她却受不住反推之力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妍儿惊慌失色,“娘娘!”忙跪下来扶我,“娘娘,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着,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我拽住她的手道,“不必了,本宫没事。”
苏挽心还要扑过来,我赶忙向一侧闪避,但因装束厚重而行动受限,眼看就要羊入虎口,妍儿惊慌地挡在我身前,“娘娘小心!”
所幸沈侍卫眼疾手快,来去如风,及时地拦下了苏挽心,但为避忌身份及男女之嫌,沈侍卫与她沾之即离,又因沈侍卫是练家子而苏挽心是一名弱女子,沈侍卫手上稍一推搡,也没用多大力气,苏挽心便跌了个大跤。
沈侍卫当即变了颜色,需知苏挽心再如何不济也是皇上的女人,何况皇上将其废位的诏书还未颁发下来,她此时仍是贵人,我若要论罪罚处,沈侍卫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但我必然不会这么做,我理应多谢沈侍卫,谢他又及时地救了我一回。
第28章 权衡轻重
到这一步,要想从苏挽心口中探出消息是几乎不可能的了,苏挽心侧躺……
到这一步,要想从苏挽心口中探出消息是几乎不可能的了,苏挽心侧躺在地上像个翻倒的瓢虫一样不断挣扎抽搐,口中还不停地喊着,“贱人!贱人…你这贱人…都是你害的…是你害了我…”
我漠然地看着她,“是你自己蠢,怪不得本宫。”
苏挽心兀自喋喋不休,我也不耐烦了,便命人拿抹布塞住她的嘴,再把她手脚绑在身后,再望向她时,我心中五味杂陈。曾在琴韵阁对弈的场景仿若昨日,彼时温文淡雅的女子如今却成了个疯妇,我不想再盘问下去,反倒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春眠。
妍儿扶着我站稳,春眠安安静静地跪在我跟前,我忽然觉得春眠看似忠诚,可她的忠诚未必是对苏挽心,甚至于保不准苏挽心变得如今这般,她占了最大的功劳。
我声色沉稳地对着春眠道,“真相终究会浮出水面,纸是包不住火的,毕竟你家主子不会放过本宫,而本宫也不会从皇后的位置上退下来,永远不会。”
我相信她听得懂我话里的意思。
春眠抬眸望着我,我与她并无深仇大恨,可她那眼神却恨不能将我挫骨扬灰。
她道,“皇后娘娘,人在做,天在看,岂不闻登高跌重的道理?奴婢一己之力自是无法与您抗衡,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您终有一日会像奴婢这般跪于人前,感受到绝望的。”
我并不忌惮这俩主仆的疯言疯语,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何况挨几句骂也不会让我掉块肉,不当回事就好了。
只是春眠的这些话引起了我的反思,难道我曾在无意中害过她或者她身边的人?为何她说得好像是我对不住她在先似的,她倒成了勇于反抗的受害者。
苏挽心仍然极其怨毒地盯着我,一身破衣烂衫再不复初时绰约风姿,我可怜她却也不想再见到她,便把接下来的事都交由沈侍卫处理,至于春眠,我打算过后仔细查查她的底。
我从这脏乱污秽、阴气森森的宫殿中走出来,正瞧见三两侍卫守着一个铁笼子,里边关着那群上蹿下跳不得消停的黑鸽子,说起来它们也是一群无辜的生命,平白落到苏挽心手里,便成了害人害己的工具。
畜生如此,人亦如此。
在回永乐宫的路上,妍儿跟随在旁小声嘀咕,“娘娘,咱们到那鬼气森森的地方跑一趟,啥好也没捞着,还听了满耳朵恶毒之语,受了一肚子气,娘娘这是图的什么啊。”
我叹道,“不过是送苏贵人最后一程罢了,有什么可抱怨的,不亲眼看看她如今是个什么模样,本宫怎能安心让她去。”
妍儿也叹了口气,“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能疯成那样。”
我揉了揉额,“一个疯子,却能想到利用黑鸽子来害本宫,你觉得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妍儿吃了一惊,张了张口道,“可奴婢观摩她那般夸张的举止神态,不像是伪装出来的,难道娘娘觉得她是在做戏?”
我道,“真也好,假也罢,本宫间接害了她的一生,却也因她而被冠上毒后之名,还险些被废去皇后之位。本宫对她一再容忍、不予理会,反倒酿成今日苦果,可见对于某些人而言,容忍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