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恼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去:“你说什么呢你!”
任冬迎连忙拉住他:“好了好了,没事的,没事。”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企图丛星泽说痛快了就可以息事宁人,但今晚的丛星泽却存了心要让他难堪。
“怎么,我说错了么?哥,你没告诉你朋友吗,你听我爸的话从他那里得到多少好处,怎么都不知道要分享一下呢。”
他字里行间把任冬迎恶心了个透,任冬迎忍无可忍,他站起来使劲推了丛星泽一把,“你闹够了没?”
丛星泽一动没动,冷笑一声,看了他一眼,抿着唇走了。
胸口起伏的厉害,索性前面开车的沈乔和杨阅阅并没有听到,陈阳扶着他坐下,还想再去找丛星泽,被任冬迎拦住,他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我没事的,他就是脾气差了点,说话比较难听,不用跟他一般计较。”
“他平时就一直这么跟你说话?难怪你在他家里住不下去,他爸呢,他这么对你都不管吗?”
任冬迎想到丛星泽和丛盛的关系,父子两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待在一个环境下,丛盛大概对丛星泽还是有所期待的,但丛星泽却说过,他恨丛盛。
这样的情况下丛盛说什么丛星泽只会以更加强硬的态度来反抗,他能让丛盛亲眼看到两个吻在一起的样子,这样的情况下任冬迎不敢想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呼出一口气,声音轻下来,虚弱的样子:“我好渴,你能帮我接杯水吗?”
陈阳眉心攒着,很不认同他逃避的行为,但是他这会儿脸色实在是苍白,看起来很不舒服,陈阳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打算换个时间再和他好好谈。
沈书他们换了个地方,他在这个小区里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因为平时没有人住的原因,就很空,里面只简单摆了几件家具,不过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位置很好,能看到整个小区的风景和那个人工湖。
原本就说好了要在一起,任冬迎也只能硬着头皮也跟着去了。
沈书又搬了很多酒过来,也许是因为过节,也许是因为老朋友聚在一起,他的话格外多,和杨阅阅一起聊到天南海北去,沈乔阴着一张脸,劝都劝不住,一个人生着闷气去打游戏了。
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任冬迎却看不进去,他给陈奶奶拨了个视频,那头很久才接。
陈奶奶脸上都沾了点儿面粉,其他的老人们和她坐在一起,在包饺子,很热闹。
视频里能看到那头也播放着春晚,是个小品,陈奶奶打着视频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睛一直盯着电视机,任冬迎心下觉得好笑,给人道了声“新年快乐”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做什么了,陈阳过来叫他去喝酒,任冬迎知道他心里有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两个人并肩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酒瓶摆放一地,他帮陈阳开了一瓶,盯着窗外的月亮,抱着酒瓶发呆。
手机嗡嗡一直震动,时不时有以前初中高中的同学群发新年的问候。除夕的夜里,应该是很热闹的,窗外灯火通明,任冬迎甚至能从那一排排的窗口里想象到各家阖家欢乐,欢聚一堂的情景。
陈阳的手机也响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号码,随后烦躁地挂断了电话。
任冬迎喝了口酒,眼波朦胧地问他:“怎么不接?”
“我妈。”陈阳说,“不想接。”
任冬迎听他说过他家里氛围似乎不太好,爸妈离婚了,都不怎么管他。
陈阳苦笑着说:“你说世界上家庭美满的人有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多我们两个啊?”
任冬迎笑了笑,其实这也是他从小就想问的问题,不过有点儿不太一样。他想问的是,世界上有爸爸妈妈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偏偏他没有?
但就是没有,他在这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
放学以后,没有人来接他。
饭要自己做,锅里又不会自动生饭,不动手就要饿肚子。
睡觉要自己睡。
怕黑要自己开灯。
摔倒也要自己爬起来呀,疼的话哭一会儿就好啦。
考试得了100分,捧着试卷笑笑。
然后就收起来吧。
任冬迎第一次知道过生日可以许愿的时候,在吹灭蜡烛闭上眼睛的那段时间里,他一口气足足许了十几多个愿望,大多都是希望他的亲生父母可以突然出现诸如此类的。
后来的那一年里他一直很期待,据说生日愿望很灵验的,他的亲生父母说不定只是不小心把他弄丢了,这会儿一定痛哭流涕四处在寻找他的下落吧。
好吧,没事的,任冬迎心里想着,虽然你们这么马虎,但我还是大度一点,原谅你们吧,那你们可一定要快点儿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