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来中了几枪,近身搏斗远远不及于顽,凭着股疯劲儿硬是让于顽打不下来,于顽腾出只手用力抓住他的手狠狠往后掰,偏头露出裴野来的头颅,对佣兵大声喊道:“开枪!”
佣兵迅速利落地换弹,正欲抬手给这个疯子男人眉心一枪时,变故陡生。
裴野来的嘴咧开,一根亮晶晶的细小针管混着血水露出来,在于顽绷紧全身的力压制他时猛地咬住针管扎向他脖间!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跃上来的林策一拳将拿枪的佣兵狠狠掼出。二对一的局势瞬间变了主角。
针尖在颈内血肉翻搅,惊惧一时间大于痛意,于顽瞬间弹起来,裴野来用断掌和中弹的手死死箍住他,冰凉的药液一股股从颈上血管进入身体,于顽狂吼着一肘击向裴野来脸侧,裴野来失力松开他,吐出来的针管已经空掉,于顽捂住流血的颈侧,药效还没上来,于顽已经想杀人了。
裴野来满嘴鲜血地笑了两声,“不认主的狗,没有继续豢养的必要了,于顽,你看清了,你们之间的爱,到底有多不堪一击。”
船已经靠岸,熟悉的身影正朝这方小土包上跑过来,身上手上的纱布白的扎眼。
裴野来疯狂的笑挑衅着于顽脆弱的神经,于顽暴戾地要扑上前去解决掉裴野来,却被林策扔下的烟雾弹迷住视线。
“现在,去杀掉你的爱人。”
裴野来的声音消失在滚滚白烟中,于顽脑袋逐渐发烫失智,不算陌生的感觉重新在四肢百骸里发酵生长,来势迅猛激烈,比上一针怀罪药效强了不止一点!几乎顷刻之间把于顽的意识撕得稀碎,还剩的丁点儿清醒不断在他的大脑里叫嚣着要远离马上跑上来的荆澜生。
于顽步子开始往后退,一点一点远离和他越来越近的荆澜生,他能看见荆澜生苍白脸上的着急,他自己也是一样的,但他马上就会像个疯子一样失智杀人。
他不敢再来一次了,荆澜生不会躲他,但他没有把握不伤害荆澜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清醒,清醒多久。
于顽转身消失在未散的白烟中,沿着从逃生洞出来的路线飞快倒回原路,他要回到地堡,然后找间什么能困住他的房间躲起来。
再等等我,荆澜生。
第86章
荆澜生步子一顿,过度用力导致淡淡血丝从纱布渗出来,佣兵上前扶住他,荆澜生微微拂手拒绝。
于顽的眼神悲切又迷茫,就在那个山丘上和他遥遥望了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白雾中,一如十一年前他的身影消失在火光里一样。
被林策打翻的佣兵踉踉跄跄跌下来,被其他佣兵扶过来,荆澜生放缓脚步,问发生什么了。
“那几个逃出来的,打配合攻击于先生,于先生被射中了什么针剂,那两个人跑了!”佣兵自责地低下头,“对不起老板。”
荆澜生没说什么,朝着于顽离开的方向追,身后佣兵不敢劝阻,也都跟着往前冲。
于顽几近失去意识。
眼睛是血红模糊的,脚步也踉踉跄跄,但他不敢停,清醒如几欲崩裂的弦,他怕脚步一停下自己就变成杀人怪物。
“杀掉你的爱人。”
裴野来的话震荡在脑海里,于顽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他知道荆澜生跟在后面,他只想再跑快点藏起来。
浓缩版的怀罪真他妈要人命。
于顽头快要炸裂,下嘴唇被咬裂,血跟着下巴滴,真他妈操蛋啊,他想,明明和荆澜生说好都不许当什么为对方牺牲的苦情角色,事实却是一个都没少当。血色爬上眼球,于顽行动一瞬间停滞,紧咬唇肉的齿又深陷几分,浓稠血液缓缓流出,于顽又提起腿艰难前进,浑浑噩噩记得自己跳进了土坑中,又来到了那扇他们打开过的精钢大门前。
荆澜生跟着草被踩塌的印子一路追,伤势还没缓好的身体一股股冒血,砸落的血滴和地上已经失去温度的血相融在一起,再往前,一地都是血痕,荆澜生步履不停,眼中像是看不见其他什么了一样,跟随的佣兵们面露忧色却不敢上前阻拦,忽然左前方又是一阵爆破声。
一队人押解着灰头土脸的谈进从洞口走出来,那是整个地堡最后被炸通的明道,任响也是满脸土灰,看见这方的荆澜生后一愣,拧着眉头问:“你没去治伤?”
“治了,你还有多少人,于顽不见了。”荆澜生声音沙得厉害。
“于顽?地堡找遍了没有人,他应该跑出来了。”
荆澜生抬腿往前走,“他被注射了怀罪,剂量不明,很危险,让你的人再进地堡里找。”
“又被……谁干的?”任响回头,荆澜生和佣兵已经走远了。
任响下令:“把人押到船上,第二小队再进地堡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