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澜生撑地翻滚,于顽却跟得极快,好几次都和荆澜生耳朵擦过,被躲过了几次,于顽暴怒感更甚,朝着荆澜生的方向冲去,荆澜生飞快地看了眼后方的承重柱,左移的脚又收回来,硬生生挡在于顽前面受了他一撞,背后和胸前都被震得发麻。于顽丝毫不觉痛,朝着荆澜生的脸又是一击,荆澜生侧头躲过,于顽的手打向水泥柱,留下个血印子,随后像没感觉一样追着前面的人,荆澜生被一拳一撞逼到死角,狠狠挨了几下。在不知道第几拳落下来时,一口血决堤似的从唇边流出,顺着下巴滴在于顽压他胸膛的手上。
血液在监控里仿佛都能感受到烫,谈进指着屏幕的手发着抖,脸上却是神经质的大笑,“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有看到他的攻击力吗?哈哈哈我没看错他!他是个很恐怖的武器!荆家的那位这么能忍,在他手下也绝对再撑不了十分钟,我保证!长大了的无瑕更厉害了,我这十年没白等!只要能控制他,我的实验就成功了,他会是我最有说服力的一个成就,怀罪不是什么禁药,它是规训人们的鞭子。”
裴野来冷眼看着外面的厮杀,或许称为单方面的屠杀更合适,“你怎么控制住他?每次都是等药效过了他才会清醒。”
谈进笑容还撑在脸上,意有所指道:“这么说你可能不高兴,但你真的一点没发觉,荆家的那位,对于发狂的无瑕来说,是能悬崖勒马的缰绳吗?”谈进兴奋的目光转移到荆澜生身上,“我反复观察无瑕受注射后的所有反应,发现他是能在怀罪状态下有自己的清醒意识的,尤其是他在和荆澜生接触的时候,虽然持续不了多久,但那就是他战胜怀罪的表现,他既能消化怀罪的药效,运用那一瞬间产生的巨大能量,又能不受药物裹挟,你说这种人神不神奇,他会是所有地下帮派、杀手银行甚至军队都炙手可热的样本,而他的发明者,就是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不受药物裹挟?哪个帮派会要只能清醒一秒钟的杀手,就算他再厉害。”裴野来毫不留情道。
“那是训练次数不够,既然荆澜生能够让他清醒起来,就让他也一直参与实验,最后我肯定能提炼出使他清醒的关键,也许是一段声波,也许是某处的习惯性触碰,我会研究出来的。”谈进眼睛都泛起光来,十几年过去他的脸苍老不少,只有提到实验时一腔热血从未浇熄过。
但裴野来发现了问题。二人达成合作的原因,一方面是裴野来确实想在琼林岛这块旧地来撕开于顽自我保护的遗忘机制,二是觉得答应谈进弄来荆澜生以此保证手术过程不被添乱确实很有必要,但裴野来现在发现谈进的实验一直没把荆澜生排除在外过,而相比于他们俩这种生死羁绊的联系,自己每次在药效正过之时那点半强求半哄骗似乎变得很可笑,也很不值一提。
裴野来盯着他,目光冰冷探究,“每次怀罪的药效过去后,你说于顽由于短暂性的精神错乱,可以对他施加引导干扰他的记忆,但其实引导过后的成果也是短暂性的,你知道这一点吧?”
谈进转了转眼珠,答道:“本来就是神经类的药物,一些症状也说不准的,但你的干扰不是有用吗?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对你给予的记忆深信不疑不是吗?”
裴野来轻轻笑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小鱼丸拉住他白袍子的手,颤着对他说他们可以当朋友,但前提是要帮他找到荆澜生,就算是尸体也要找到。
“都是骗人的好手。”裴野来叹了口气,“谈进,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在做无用功。”
谈进笑意僵在脸上,黑眉上的大痣跟着表情不受控制挑动,“什,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被注射怀罪的人是他,但耽溺幻象的人是我们,你以为你做成了一桩伟大的实验,我以为能收服他的思想,但我们都在做无用功。”
“不是!我没有做无用功,我的实验比你的幻想要接近现实得多。”
“幻想吗?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裴野来轻飘飘道。
谈进自知失言,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要怀罪的实验继续下去,我能保证我们都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我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是不是非要驯服这头不服管教的猎物不可。”裴野来重新盯向监控视频,“耐心已经给得够多了,再没有点好兆头出现,我会杀掉所有参与者,来结束这场游戏。”
谈进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裴野来做得出来这种事情,裴野来就是那种玩得不好会掀掉所有人的桌子的那种人,相比于他,谈进更能轻松掌握荆澜生,只需要把于顽握紧在手,荆澜生就是个牵线木偶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