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半边脸是他原本的模样,右半边脸上附着三角形的硬状物质,有的地方被抓烂了,流着黄色的脓水。
范同昶终究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岑坤像是早料到范同昶这个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他看向了身边不知道何时已经不再抽泣的廉槿妤。
廉槿妤的目光躲闪,不敢和儿子对视。但是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立刻后悔了:“小坤!”
然而岑坤早就转过了头,没有再看她。
廉槿妤望着岑坤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脸,她的孩子眉眼都像自己,为什么偏偏遇上了这种事!想到这里,廉槿妤的眼泪不自觉地又落了下来。
岑坤正专注地盯着明珊。他的脸吓退了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吓到了范同昶这个陌生人,他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恐惧。但是在面对明珊的时候,这张脸似乎失去了震慑的效果。
那人的脸上照样和之前一样平平静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岑坤还发现自己把脸都露出来后,对方还拿起果汁,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你近视吗?”他忽然问道。
明珊撩起眼皮:“不近视,你左眼的眼屎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岑坤:“…………”
他连忙抬手去擦眼角。
明珊把杯子放在桌上:“发完疯了就坐下。”
岑坤有心想辩驳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瞅了明珊一眼,重新在沙发上坐好了。
廉槿妤一看到这情况,顿觉得有门,拿纸巾擦去脸上的泪,带了些鼻音的问明珊:“大师,你看我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珊:“中咒了。”
“咒?能解吗?”
明珊盯着岑坤的脸仔细看。
这目光太有存在感,岑坤觉得不自在,主动避开了明珊的目光,他听到明珊道:“这是一种死咒,对方应该是对你儿子怀有极深的恨意,要想解咒,需要对方亲自来。”
廉槿妤瞬间白了脸:“这、我儿子还在上学,小孩子能惹上什么生死仇家啊!”
“小孩子惹不上,大人能惹上。父母债,子女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明珊说。
范同昶也道:“廉女士,你好好想想,看是不是生意上惹到了什么人?”
廉槿妤皱眉:“我们做生意的都讲究做事留一线,谁也不会把谁逼到绝路,名声差了,在这个圈子里只会寸步难行。”
商人都讲究和气生财,即使背后动手脚使阴招,也不会直接往家人身上逼,廉槿妤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谁会这么???恨自己家。
明珊把视线重新落在岑坤的身上:“你呢,咒术起作用的时候有什么感觉,你应该不是一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岑坤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断收紧,最后握成了拳头:“我记得……我之前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岑坤没有立刻答话,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中,但是足足有三四分钟的沉默,他松开了握成拳的手,泄气道:“很乱,我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好像到了一片森林中,然后有什么朝我过来了。”
廉槿妤着急:“儿子,你再仔细想想,说不定你记起来了大师就有办法治好你了!”
岑坤烦躁地吼道:“我都说了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你烦不烦!”
他的一双黄绿色的眼睛因为愤怒染上了一种冰冷的寒光,仿佛有什么凶兽下一秒就能从中闯出来。
廉槿妤被吓到了,紧紧地闭上了嘴。
岑坤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愤恨地偏开了头。
明珊和范同昶小声说了几句。
范同昶点点头,起身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他身后跟着一个服务生,对方手里稳稳端着一个金属制的托盘。服务生按照范同昶的指示把托盘里的一个砂锅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临走时,还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岑家母子都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明珊走过来,在大家的注视中掀开了砂锅的盖子。
映入人眼中的赫然是一块鲜血淋漓的肉,红色的血从肉块中浸出,点点滴滴落在瓷白的砂锅底部,红与白此时成为最鲜明的色彩。
即使范同昶早有准备,但是第一眼见到这玩意的时候眉毛还是忍不住跳了两下,尤其是那股血腥味,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而离得更近的廉槿妤反应更大了,等看清砂锅里的东西后立刻捏住了鼻子,偏过头,一副想吐的模样。
只有岑坤还一动不动。他黄绿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肉,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这个异样吓到了廉槿妤,她谨慎而小心地叫了儿子的名字:“小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