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弦的存在人尽皆知,除了被蒙在鼓里的谢长闲。
她这般提起状似无意,也未曾引起秦纤巧的疑心。
只见秦纤巧拍拍她身上的被子,温声讲道:“好孩子,此事莫与阿闲提起,你知晓他的性子,若是知道哥哥死于魔域之手,必是会胡来,你也知晓他的能耐,他还没那个本事去找魔域复仇。若是告诉他,只会害了他。”
害他这顶帽子扣下来可就不小,归心柔顺应声‘好’。
她却不甘心,悄然继续道:“听闻归弦公子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这样说来,他与弟弟也完全是两种性格呢。”
“每个人性格都不同,也不仅仅是他俩。”秦纤巧似乎不太想提起归弦,回应明显敷衍着,又生硬地岔开话题,“你今晚便先歇在这星峰,待明日我再来看你,早些歇息吧。”
待她离去,归心立即冷了眼眸。
她今日设计这场特地为了从秦纤巧口中套出点有用的消息,没成想到头来什么消息都没捞着。
秦纤巧不愿意提起归弦,也不想有人提起归弦。方才她的神情不是伤心难过而不想提及,是慌张地在逃避,所以不敢提及。
归心双眉紧蹙。
她在外行走三年,也寻了谢松二人三年,为防止被魔域的人发现虽不敢大肆打听,但也能偶尔听到别人谈起归弦。
归弦的死是魔域上任圣女一手造成,与他们无关,明明曾经是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天选的神仙,如今在这十方宗,在他的家里却无人祭奠,成为众人言谈的忌讳。
若是怕影响谢长闲,方才谢长闲也不在此处,又有何可惧的?
她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该如何做了。
星峰不如玉山安静,整夜都有人说话的声音,有弟子连夜在试药,尽管他们声音已经放低,却还是落进归心的耳中。
“寒冰露能抑制被魔物抓伤的伤口腐烂没错,可到底要放多少才既不会伤害伤者的身体又能起到效果呢?”
“到底要放多少呢?”
这话重复了几乎半个晚上,他瓶瓶罐罐倒了半个晚上,瓷罐碰撞的声音清脆却刺耳,待外头那人又一次重复这问题时,归心无奈提醒他,“加点普通的冰泉水即可,寒冰露过凉不能用。”
外间声音终于停下,世界重归安静,但当归心将将入梦时,却被欢呼吵醒,“成了!成了成了!多谢里面师妹相助!”
待归心重新睡去再醒来,外头已经将她传得神乎其神。
谢长闲从不错过这种热闹,尤其是对师姐怀有亏欠愧疚的时候。
“你这算什么?师姐指点我打赢了云青青呢!”他爬上众人围着的桌子,骄傲地昂起头,“魔域跑出来那些魔物你们知道吧?之前都无法杀死近来却有了法子,知道是谁给的法子吗?”
他勾起唇角,得意洋洋,“我师姐。”
众人只知近来有法子对付那魔物,却不知是归心所说,如今得知,无不震惊,互相对视不可置信。
可当众人热烈讨论之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哀婉叹息:“只可惜师姐没有灵根。”众人纷纷沉默。
谢长闲乜那人一眼,“你有灵根也不如师姐聪慧。”
众人愈加沉默了。
没与他们多混,谢长闲赶着下山买糖酥给归心赔罪,再次冒着违反宗门规矩的险御剑下山,找遍整条街才找到那家味道。站在星峰归心休息的房门外,他偏又不敢进去。
看看手里的糖酥,这礼是不是轻了些?
又是月上中天,林中虫鸣低声,雾气渐起,他才又抱着个盒子,上面放一袋糖酥跑到星峰。正正遇上归心偷偷要离开星峰回玉山去,这边炼药的弟子疯了似的晚上也不休息,她嫌吵。
刚打开门便撞上要敲门的谢长闲。
“这么晚了你来这做什么?”
谢长闲垂下头,双手抱着的东西往前送了送,“我来给师姐赔礼道歉的,对不起师姐。”
归心右臂直直垂下尽量保持着没动,仅能用左手去接他的东西,面上是油纸包着的糖酥,下方是个陈旧的木盒,也不知他从哪里找出来的。
“我帮你抱回去吧。”他走到归心身侧,方便归心站不稳的时候随时可以扶住她,虽说她伤的是手。
或许是犯了错,他今日格外乖巧,说话语调都很平缓,“这些日子我住爹娘院儿里,有事你就大声叫我,嗖的一下我就能飞过来,别自己不方便还逞强去做。”
归心说好,“你近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
谢长闲:“那日我想着再去看看云青青是怎么病倒的,结果她醒来便拉着我比试御剑,比试口诀,比试剑法,比试炼丹,连家世都要比。”
“你不愿意吗?那为何不拒绝她?”归心慢慢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