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仰望+番外(74)

恰恰好好,那时候是她们交换游戏的节点——五年。

于是在那个晦暗又无光的时刻。

在所有人都希望她能赶快走过这个坎,为她感到可惜的时刻,或者是在所有人用着“天才就应该经受磨难”,“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事”,“你裴慕西也终于有这一天了”的眼神看她的时候。

在她经受不住这些眼神和话语,所以拒绝任何熟人探望的时候。

在她一遍又一遍回顾那场车祸里的细节,回想着一个又一个“如果当时她有这么做”的可能性,努力想在自己的记忆里改变那场车祸的时候。

在她总是绝望地想着,为什么偏偏是她生日那天的时候,为什么坐在副驾驶的人不是她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是南悦斯的时候。

在她怎么也过不去这件事的时候。

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一年,两年……。

所有人都没有耐心等她。

作为家长的裴斯云自然不可能总花那么多时间在她身上,所以裴斯云在这件事上比她过去得要快很多。

裴斯云需要尽快投入到其他事情中。

所以她是理解裴斯云的。

所以她当时似乎只有夏糖。

当时,刚参加完大提琴比赛回来的夏糖,被她爽约的夏糖,没有再见到一面的夏糖,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仍然是在每天晚上下课之后来病房外探望她,就十五分钟,准时准点的十五分钟后就会赶回去,不会因为她耽误自己的事情,不会让家里的大人操心,因为知道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所以乖乖地处理着这些事情。

还是每天准时报道,从来不说那些翻来覆去安慰她的话,只是默默等待着,等她有一天打开门和她见面,和她说着她看到的一切,因为怕她听不进去,所以每次来都会准备一份手写信,上面还总会有一幅画得丑丑的小人画。

有时候是太阳,有时候是花,有时候又是小鲸鱼。

尽管见不到面,但夏糖在那个时候,仍然真的把她养了五年的“希望”,把她用心灌溉,把她所能给予的一切养分,毫无保留地送给了裴慕西。

时过境迁,裴慕西永远记得,当她看到这盆绣球花时的心情。

疑惑、不解、难以置信。

或者是说,以她当时颓废又毫无生机的状态,她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少女如此澄澈的心意和真诚的祝福。

却又在某一瞬间觉着,这盆绣球花被夏糖养得很好。

开得很好,拥有着茂盛的生命力。

就像是被夏糖带过来的,用赤忱的灵魂滋养,然后试图浇灌在她那时贫瘠灵魂里的……

希望。

之后,她便一直记得白色绣球花的花语。

甚至因为那天晚上收到了这盆绿植,在第二天苏锦清来探望她的时候,她原本打算如往常一样拒绝。

可她一转身看到了放在床前的绣球花。

莫名其妙点头同意。

面对苏锦清是一件简单的事。

可那时她仍然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情面对夏糖,她为此感到困惑,并且艰难,下定决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她尝试着努力过。

可这世上有太多的阴差阳错。

以及让人无可奈何,永远只差一点就能刚刚好的“运气”。

很多想法,以及很多事情的轨迹都能被“运气不好”这个词语轻而易举地改变。

她运气实在是不好。

也许是因为当时夏糖没能把运气分她一半。

现在,三年过去。

长大了的夏糖,也没有如同其他成人世界的人一般,不会用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只会一如既往地维护她,支持她。

甚至仍然在等她,仍然不会催促她。

每次见面都会给她甜津津的糖果,画丑丑的手绘示例图让她保养手腕,送她生日那天的专属手绘刮刮乐。

在她没能实现那个“明天一定”的见面约定之后,仍然愿意分一半运气给她。

不会说“你快点好起来吧姐姐”。

也不会说“我等待你重新振作起来的那天”。

更不会用着夸张的语气说“你该不会还没过去那个坎吧姐姐”。

仿佛她只要是裴慕西就好了,不需要是任何“天才”,不需要振作起来,也不需要拥有任何身份,也不管发生了任何事。

在夏糖面前,她都只是裴慕西。

这样的人,就像是溢进平淡无奇的世界里的糖分。

很可贵,很少见。

裴慕西想到这里,垂下眼,收紧自己的思绪,接着朝夏糖扬起一个安心的笑。

再次望向苏锦清的时候,她想起苏锦清刚刚问她“为什么以前从来不愿意搭理她,而现在却因为夏糖去和她说那些话”。

苏锦清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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