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的时候, 许浣予就爱吃这些。
想吃火锅的话也是许浣予前两天随口提过的话。
深夜的火锅总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店里相较于白日里安静, 两人共同用餐的时候, 总有一个人做得要多些。
但一顿饭的时间过去很快,没一会儿两人便吃饱喝足,即到了要分开的时候。
许浣予闷闷不乐地揪着陈彦周的衣袖,他走到哪里, 她便跟到哪儿。
陈彦周刚开始还没发现什么异样, 时间久了也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他手放下,自然地牵起来许浣予的手,“在家受委屈了?”
对待外人面前,许浣予向来都是个不爱受气的性格。但凡事也有例外,面对一些无可奈何的人,便也只有受气的份。
陈彦周和许浣予认识这么多年,他记得以前她总爱说自己没有家,爱说奶奶也不喜欢她。
现在这副失落的样子,肯定是身上发生了些事情。
已过午夜,云城的某个角落里静悄悄的,安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许浣予抬头,口是心非起来:“才没有呢,我就是不想跟你分开。”
这么一说,更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陈彦周反手握紧了些她,手上稍稍使了点儿力气,他说:“真没什么?”
“有。”许浣予反口起来,一有点儿颜色,开始反水,“就是奶奶说我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找对象什么的,她好像有点想我嫁出去。”
车子重新启动,陈彦周被许浣予这话弄得也露出一抹揶揄的笑,他眉梢轻佻,像电影里诱骗小姑娘回家的坏蛋,“那别回去了。”
陈彦周长得好看,许浣予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注意到。
可即使她面对着这张脸那么久,她有时候也还会被他的模样给蛊到。
真的好帅。
她好喜欢。
但嘴上又不太愿意承认,故意板起脸来,数落他:“吼!还带女生回家,陈彦周你这样真的很坏哎!”
陈彦周抬起下颚扫她一眼,语气正经得不行:“民心所向。”
漆黑的夜里,雾色很重。
天上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按照迷信点儿的话来说,明天肯定是个没有太阳的坏天气。车子稳稳上路,车窗后略过很多光秃秃的树,陈彦周看起来是有些累了,收起晚间逗弄许浣予玩的吊儿郎当得劲儿。
在许浣予靠在副驾驶椅背上高兴到偷笑的时候,陈彦周倏地又说:“把你牵回家,是所有人都会高兴的事。”
他像是随口说出来的话,但又没有随意的、不用心的感觉。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然又正经到不行。
就好像……是呈现他心中所想一般。
把许浣予牵回家,他会特别高兴。
自从许浣予的父母意外离世,好像所有的不幸事全都找上了她。而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人最敏感的少女时期。
妈妈留下的花房被卖掉,奶奶和伯母都不喜欢她,在家里,尽管她有帮着做家务事,尽管她的成绩位列前茅,但她就是得不来一个好眼色。
有很多时候,许浣予会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被人忽视、被人贬低、被人冒犯,尽管她很努力地想要改变现状,但结果都还是一样。
可是认识陈彦周后,结果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在陈彦周这里,她的事情向来都被排到首位,会有人在天气冷的时候给她系上围巾,会有人在她失手打碎东西的时候一脸担心地问她疼不疼,会有人在看她不吃晚饭的时候没有任何二话的给她打钱。
还是眼前的这个人,会在她说好想见到你之后,像是施展魔法一样满足她的心愿。
许浣予鼻头有些泛酸,她拱了拱鼻子,“陈彦周,你是上天派送给我的仙女酵母吧?”
陈彦周冷哼了声,不高兴地瞥了眼许浣予:“那你是什么?我的小白眼狼?”
许浣予哼了声,“才不是。”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许浣予低着头在做什么,直到他们抵达下一个空绿灯路口,陈彦周踩上刹车等待,许浣予就像是延续刚才的话题似的,她偏头又开始哼哼起来,“陈彦周,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凉拌呗。
不知道她这脑袋瓜子里又想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陈彦周侧头看着她满脸的期待,像是在等着他说些什么似的。
陈彦周忽然就想起来六年前他们分开的那天,明明她中午还在那摇着他肩膀央着:“我都感觉路过的日料店在朝我挥手,陈彦周我们晚上去吃日料吧?!”
那时候许浣予生理期最后两天,实在不适合吃那些生冷的海产物。陈彦周冷着张脸,一点儿商量余地都没有地弹了下她的脑门,严肃地指正她:“是你在向它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