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先生很爱聊天,不经意地和周先生说起胡总:“我问胡总,要唔要做个名牌嚟着,佢讲唔使啦,你睇到太太最好睇嘅嗰就系啦。果然,我一眼就睇出嚟。”
小琪不是明艳型的长相,今天先去扫墓后赶飞机,一点儿妆没上就出门了,两个人穿着打扮又很简单低调,哪可能一眼就认出来,不过他夸小琪,听着就很让人高兴,难得用广东话回问:“佢点知我太太好睇嘅?”
旁边宋斯琪本来被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吸引,乍一听到他这么低沉又带笑的一句广东话,立马转过头来:“你会讲广东话?”
前面司机也很惊讶:“原嚟周先生识得广东话,你系大老,胡总要奉承嘅,点会唔知。”
宋斯琪像发现了新大陆:“我要吃煲仔饭,用广东话怎么说?”
“ngo jiu sik bou zai faan。”
“老周是大坏蛋,怎么说?”
“kei kei si siu ceon daan。”
“你说我?你是不是说的我?”
“笨蛋,小笨蛋。”
到了酒店,周绩文和司机沟通好留下车,接下来几天如果有需要才会联系。放好行李就出来觅食了,两个人都很饿,随便找了家店吃煲仔饭,结果味道出奇得好,还打包了一份饭一份甜点回酒店,错过了广场的3D秀,但是两个人走在灯火通明的澳门街头,一点都不觉得遗憾,感觉像是无意间走进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每一束灯光都透着神秘和精彩。
两人牵着手在街上闲逛,交流着一年里工作的趣闻和心得,宋斯琪觉得以后两个应该多多这样散步压马路,和周先生闲话,时常觉得他像良师益友,什么都可以聊,什么都可以问。
“我常常听到结婚好多年的同事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激情会慢慢褪去,爱情变成亲情,婚姻仅凭责任维系,甚至常常觉得婚姻生活索然无味,满身疲惫,你觉得爱会消失吗?”
“激情这种东西,靠肾上腺素和多巴胺支配,科学地讲,的确不可能长久维持,但激情褪去并不是坏事,让两个人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抛开社会和政治因素,婚姻比恋爱多的,本就是责任,爱情和亲情并不冲突,像我们俩,是爱人,也是亲人,我们多少对亲情都有点需求,但获得的渠道很窄,所以对我们俩来说,一部分爱情变成亲情,是必然的,而且满足了我们的需求,就很好。但更多夫妻,说爱情变成亲情是单方面或者双方面对另一半没了‘兴趣’,这样就和爱情亲情都没有关系了,只是委婉地表达,不想再鼓掌。爱不会消失,会消失的都只是短暂的喜欢。”
宋斯琪侧脸看他:“那,如果,我说如果,以后我们不在一起了,你爱上了别的人,那个时候,在你心里,我又是怎样的存在?”
周绩文咬了咬牙:“你可真会气人呐。”
宋斯琪抬手按了按他的咬肌,感受到那块儿的紧绷和用力,忍俊不禁:“你先别生气,我心里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一个决定,想多听听你的想法。”
当宋斯琪发现,周先生对两个人的婚姻,很早就开始认真时,她就给了自己一个期限,两三年里,如果无法和他步调一致,便抽身离开,让他去找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可是看到周先生在自己和吴女士之间做出选择时,她觉得自己应该快一点,再快一点,也做出选择。
周绩文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如果不能,必然是我生平最遗憾的事。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爱着你却和别人在一起,无论对方是什么感受,我自己首先觉得委屈,毕竟曾经,我爱的人就是我的妻子。如果我有灵魂,从不知道哪一个瞬间开始,它就深深被你吸引了,我以前问过身边的基督徒,为什么宗教能让那么多人沉迷,他们的故事或像或不像,但答案无外乎是觉得神给人希望,给人救赎,对我来说,这些都是你给我带来的。”
宋斯琪无言了稍许:“啊,是这样。”
“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无论做什么决定,你都要遵从本心,不要因为我的话有太大的压力。”
宋斯琪笑了笑:“凡事,得往好处想啊周先生。”
周绩文把她手拎起来轻轻咬了一口:“我可太积极乐观了,消极的是谁啊。”
“你看你,又气鼓鼓的。”
……
年三十一大早,酒店送了许多鲜花和新年装饰过来,宋斯琪拎着一串仿真的鞭炮玩儿得不亦乐乎,打开听它噼里啪啦响。她在客厅找了个地方挂上,又去摆弄鲜花儿。
周绩文和酒店的工作人员确认晚上年夜饭的菜单:“包间不用留,我和我太太就在房间里用餐。杏仁茶不用了,换成椰奶,甜点里面也不要用杏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