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分明已确认过无数次自己的“丹人”身份,以保证万无一失。
便最终,他犀利环顾过周遭每一寸的视线,猛然调转,直照向一人。
——江恶剑。
一切变数,都是从他开始。
而不止是青冥,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江恶剑的人,还有司韶令。
只不过与青冥不同,他满目飞霜,皆是因为江恶剑那一瞬毁去魏珂雪丹田的戾狠。
只见过了半晌,司韶令抬起自己斑驳袖口,握住了江恶剑的手。
倒并非是依照那两个擎山弟子所愿地为了阻止他,而是极轻地拭去了染脏他腕上铜钱的血,而后旁若无人地将他拥进怀里。
“呆狗。”
像是明白江恶剑的举动为何,又不知该怎么告诉他,自己虽失了内力,却从未有一刻后悔,将金菩提尽数相赠。
“你做得,很好。”
也无视先前两人因他这一句话而投来的愤然,司韶令甚至偏头在江恶剑额间伤疤又落下肯定的一吻。
他早就不是君子。
而江恶剑任由司韶令与他贴近,唇角擦过他的眉眼,虽面无表情,但原本青筋暴起的额头明显有了松动。
“哈……”
却在这时,本已如一具尸体的魏珂雪突然断续而嘶哑地笑出声音。
他张口间,呛出的血水又溅了他满脸,而他已麻木般地直视司韶令道:“你们就这么害怕……”
“怕青邺的计划……”
“那我不如就……实话告诉你,就算他今日弃我而去,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司韶令,我还要在地狱里等着你……”
说话间,魏珂雪狞笑得猖狂,像是丹田被毁后终于也放弃了挣扎,也不再看青冥一眼,只阴鸷瞪着司韶令,一声声强调道:“到时你们所有人,都会下来陪我——”
可惜,他最后的话音未落,随着江恶剑不住滴血的指尖向下覆在他的膝上,这回缓慢而有力地,一寸寸捏碎了他的骨头。
直至他自膝盖以下都已软绵绵地坍塌,魏珂雪剧烈颤抖着,已无力发出嘶吼,江恶剑终再次停了手。
一动不动地僵在了司韶令面前。
僵凝了良久,久到周围人皆在惊愕之下意识到了魏珂雪注定不会开口,他对司韶令的嫉恨早已超过了他自身性命,无不眉头紧蹙着陷入沉默。
司韶令却恍然明白过来一件事。
江恶剑似乎,是在等他的亲吻。
第173章 兄长
因着前一刻司韶令那一吻如同奖励,江恶剑好似记住了这其中的微妙联系,再次给与魏珂雪痛击过后,便自行等待着司韶令的动作。
虽然心下惊诧,但司韶令不带丝毫犹豫地倾身向前,不顾周遭异样眼光,试探般地又在江恶剑额头落下一吻时,他从未有过的屏息凝神,想要从江恶剑脸上感受到哪怕一丝丝的情绪。
奈何江恶剑眼睫微动,的确因此而有了反应,却只是将死灰的眸子转向魏珂雪,打量着魏珂雪仅剩的微弱气息,仿佛在思索,如何继续按照司韶令先前所说,使其生不如死。
他终究是没有喜怒哀乐的。
“……”原本侥幸自心间跃起的一簇火苗忽地熄灭,司韶令目光难掩颓落。
可他又极度不甘一般以掌心捧过江恶剑的脸,打断他麻木投在魏珂雪身上的视线。
“若高兴,你便笑一笑。”司韶令道。
“……”
然而江恶剑沉默与他对视片刻,像是听懂了般嘴角微微牵扯,却不知为何,很快又放下,有些无神地僵在了原地。
他是鬼士,并不懂何为高兴。
对司韶令不由自主的靠近与服从,都只是来源于他的本能。
司韶令看着他不明所以的呆滞眼神,最终止住了这短暂的念想。
而后再抬起眸,透过眼前重重灰黯,司韶令这次阴鸷地朝另一人看去。
自然是把江恶剑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青冥。
解决了魏珂雪,下一个便轮到他了。
“拦住他!”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明显察觉司韶令眼底骤卷的杀机,青冥蓦地向后退却的同时,破天荒露出少许慌乱地大吼,命令那些莫名停止的鬼士们挡在自己面前。
谁知正当祁九坤与另外几派掌门不约而同地动身,意图分散所有鬼士的注意,更意想不到的情形发生了。
任凭江恶剑眨眼间杀至青冥跟前,方才还对青冥言听计从的鬼士们,竟全部站在原地,无视青冥一般,没有一个对江恶剑加以阻拦。
也在青冥不可置信地望过去间,江恶剑直取他喉咙的一剑也近在咫尺。
若非他在情急之下抬掌抓过距他最近的一名鬼士抵挡,那刺骨寒刃已割去了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