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会要去画展是吗？”
于映缩在被窝里，怔怔地点头。
“那赶紧起来吧，洗好澡我送你过去。”
于映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犹豫很久后，说：“那你带我去吧。”
只用看房间的地板，就知道昨夜他们到底有多荒唐，坐进浴缸的时候，于映一直闭着眼，不敢看自己的样子。
这里没有他们能够穿的衣服，魏允提前给周曼打了电话，让她送两套新的过来。
等周曼的时间里，魏允带着于映在别墅里转了一遍，白天看和晚上看还是不一样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能勾出于映不少回忆。
尤其当魏允从储藏室里推出一个纸箱。
箱子最上层全是些小物件。有他搬到魏允家，去度假村过生日时，两个人一起做的猫猫陶瓷杯；有在收容所当志愿者时，他照着魏允模样剪的窗花；还有他们在海南捡到的的海螺，贝壳，马勺......以及很多，很多，他以前画的画。
这些东西全都完好无损，全被魏允收得好好的。
于映握住魏允的手，在他掌心处捏了捏：“等我定下来以后，就把它们都搬走吧，搬到住的地方去。”
他还是有些说不出话，嗓子劈叉得厉害，魏允点点头，说：“可以啊，反正都是你的。”
于映眼睛笑眯眯的，将纸箱原封不动盖好。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的缘故，周曼来得很快，今天不是休息日，崽儿们晚上回家了也能见到，她将衣服放在一楼客厅，隔着楼梯简单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又走了。
这样也挺好，省得于映遮遮掩掩。
不是怕被知道，周曼是那么好的家长，对孩子们永远都是包容的，而且分开的这些年里，家长们不是不知道他俩那点心思，只是都没明说出来，任由他们去了。
但家长们不说是爱他们，也是尊重他们的选择，他们却不能一直不说，还跟以前一样哥哥不是哥哥，弟弟不是弟弟的，分不清关系。
他们需要在一个正式的时间，以一个正式的身份来告诉家长们，他们的决定，而非是这种情况，这种时候，这样是不对的。
换好衣服，魏允照着导航送于映去画展，昨天他吃饭都在打电话，根本没吃多少，于是魏允又给他买了早餐，让他在车上吃。
和送画框的人约的是十点前，他们紧赶慢赶也还是在十点多的时候才到，送货司机等得都烦了，脸上挂着点怒气。
于映一下车就看见司机蹲在门口发愁，连忙上去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久等了。”
“说好的十点钟，这都要十一点了，我那后头还有很多活要送的，搞些什......”司机的火气有点大，说话的时候也没看于映，等站起来了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后半句话被卡在喉咙里，怒气和后知后觉的臊把整张脸都填红了。
于映还在那里道歉：“都是我的问题，您这边损失了多少？我赔给您吧，真的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哎呀，算了算了......”司机拍拍腿上的灰，指了指地上的画框：“你赶紧给看看，没问题就验收吧。”
知道司机是在顾及他是残疾人，没好意思发火，于映麻利地检查好画框，付尾款的时候额外多付了五百。
司机本来都要上车走人了，听到手机报款提示音不对，又开门下来了：“哎，你多付钱干什么？”
于映说：“耽误了您送别的货，赔偿给您的。”
“不都说算了吗，我还得退你。”司机眉头紧皱，手指飞快按着手机屏幕。
几秒后，于映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多打的钱都退回来了。
司机嘴里叼着烟，以边启动车子，一边说：“我一好手好脚的人，还用你赔偿，说出去都没人敢找我了。”他将货车掉好头，走之前看着镜子里的人，说：“走了哈。”
话落，都不等于映讲话，就已经连车带人一起扬长而去了。
货车很笨重，路过减速带的时候，被绊得哐哐响，于映在原地了几秒，才失声地笑道：“我这是被可怜了？”
魏允也笑，说：“毕竟不认识你嘛，又看你这样，确实不好意思要赔偿。”
这是东方人从小学到的教养，于映点点头，感受到了。
招呼画展工作人员把画框都搬进去，于映又和几个负责人见了一面。
他们讲话的时候，魏允一直都跟在于映旁边，负责人以为是于映带回来的助理，在话题结束的时候，笑着说：“本来我们还想着给你招个助理，方便工作的，看来您这边自己带了。”
于映先是礼貌地笑笑：“不用招助理的，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工作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