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没注意这么多,一心想着上前将婆婆搀回来放在椅子上坐好了再说话,因此,她直接就上手。
老夫人受了一肚子气,回来的路上越想越憋屈。挨了打不说,这顿打还是自己找上门去要的,虽是儿子让他去的,但她心里明白,这一定是儿媳的馊主意。这会儿看到了罪魁祸首,她哪里还肯忍?
抬手就是一巴掌。
李氏被打懵了。
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她抬头去看婆婆,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其脸上的巴掌印。惊呼道:“红衣打你了?”
老夫人怒气冲冲,坐到了椅子上后,冷笑道:“这就是你教出的温良贤淑的姑娘,还想聘回来做儿媳。若周红衣真的进了门,这府里上下哪里还有尊卑孝道?”
李氏能冤死。
她当初没好好教林初墨,但对着周红衣始终心存愧疚,对周红衣的那些好是真心的。也是真的有意把周红衣教得胆小温柔。
可就是这么胆小温柔的人竟然敢出手打长辈!
李氏一脸茫然,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养大的姑娘。
她看向何梁,喃喃问:“夫君,现在怎么办?”
何梁也想问这话。
母亲挨打事大,但家里即将还不上债,柳家那边还在逼迫,这事更要紧啊!
一个弄不好,家里的宅子和铺子被收走,全家人虽然不至于露宿街头,但何家几百年积攒的家业是彻底留不住了。到时候他就是这城里有名的败家子。
只想想那样的情形,他就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何梁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都怪满月!”
饶是李氏疼爱女儿,经历了最近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也对女儿生出了几分怨气。
不过,现在还得靠着女儿,她叹口气:“别这么说,多亏了满月在柳家安抚他们,我们才能寻得喘息之机。否则……”现在已经搬走了。
何梁顿时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她?”
他也知道与妻子争执是白费唇舌,想着干脆去将女儿教训一顿。他直奔柳家,提出要见女儿。
两家是姻亲,就算闹得不愉快,面上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何梁进门还算顺利,但如今柳家对他们满腹怨气,柳父看到他后,说了些不好听的。
柳母心疼儿子,也在边上夹枪带棒。
何梁听得一肚子怒气,偏还不能发作,看到了女儿后,满腔的怒火顿时有了发泄处,上前就是一巴掌。
“都怪你!”
何满月刚回家不久,就被父亲追来打了,心里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一步错,步步错。何满月心里清楚,自家欠账的开始,就是她放了周红衣,让周红衣有了去衙门的机会。
她是做错了,可后来所有的一切都全靠她在填窟窿。甚至还要被送去大牢里跟柳成圆房,给一个罪人生孩子。尤其柳成那地方受了伤,兴许就算在大牢里那什么之后,也还是没有孩子。
她自认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可父亲还不知足……本来就是父亲自己不会做生意,将别人的银子赔了才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现在都怪她了?
“不关我的事。”何满月大怒:“你别逼我。”
何梁看到桀骜的女儿,冷笑:“老子就逼你了,我是你爹,做错事还不能教训你了?你还看!你待如何?”
何满月拔腿就跑。
何梁想追,却又觉得没意思,他以为女儿是负气跑走,慢吞吞往外走。
何满月直奔正院,找到了柳家夫妻。
夫妻俩此刻面色都不好看,柳父正在怪妻子给儿子选了这么一个破落户。
柳夫人也觉冤枉得很,定亲时门当户对。后来何家越来越不堪,但儿子也出了事,压根就没有别的选择。
何满月看到二人,直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爹,你直接让人上何家要债吧!”
柳父一脸惊讶。不过,当初何家借银子,看的是他的面子。现如今何家连利钱都还不上,人家压根也忍不了几天。
何梁回家后,借酒浇愁一番,醉到了第二天下午。然后债主就上了门。
债主是当下最大赌坊的东家,这么多的银子,他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筹齐的。当时何梁说得好好的,利钱按月给,也会尽快把银子还出。
但他清楚,几十万两的债,何梁也不是什么做生意的奇才,几乎没有还清的可能。他从一开始看上的就是何家的宅子和铺子。
之前没有赶尽杀绝,不过是看着柳家的份上,如今姻亲已经闹翻了。昨天柳老爷直说不用看他面子……既然如此,那还客气什么?
“你们日内搬走。”
何梁听到这话,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他急忙道:“江兄,当初说得好好的,我会按月还上利钱。这个月的还有两日才到……到时候我会送上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