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是面前这个喝醉了的男人说出。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下半辈子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可惜,这混账心眼偏到了天边去,愿意照顾所有人,独独不愿意照顾她!
胡妍美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上辈子她成亲那日,对未来还是有几分期许的,泡在桶里想着接下来的洞房花烛,羞得满脸通红。没有催促白芷出来,穿衣也不如方才那般动作利落。主仆俩还在小间,他就已经闯了进来。
彼时没有人扶,他一头栽倒在地,外面的随从顾忌着男女有别,不敢进屋,只在门口大喊。
主仆俩花费了一番力气才将人给扶上了床,他喝得很醉,刚躺下就吐了,被子上和地上都是。外面的随从不能进来,新婚之夜也不好让太多人进进出出。接下来半夜,都是胡妍美和白芷伺候。
正想到此,男人还没靠近床边,就已经哇一声吐了出来。瞬间满屋子都弥漫着酸臭味,熏得人险些吐出来。
“姑娘,快过来帮忙啊!”白芷焦急地道:“今天是喜日子,不好让太多人进门。”
胡妍美摆了摆手:“我饿着,去隔壁用点饭。”
她是真的饿,也是乍然看着面前情形心绪难平,需要静一静。
白芷傻了眼:“姑娘,我一个人不成啊!”
胡妍美裹上了一件外衫,打开门扬声喊:“来两个人伺候。”
门口候着的随从欲言又止:“夫人,公子成亲了,小的不好进去。”
胡妍美头也不回:“他醉得人事不省,我今夜不回,你去吧!记得人给我送些饭菜。”
随从一脸惊讶:“可……”
胡妍美已经不愿意听了。
她家中不算豪富,算是小有家资,能在衣食无忧之余,请丫鬟在跟前伺候。再多的就没了。
胡妍美帮别人讨公道,看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些经历,可到了此刻,她才发觉自己一点都没忘。
今日这场婚事,本来不是她的。
她是家中长女,也是原配嫡女,母亲在她两岁那年病逝,同年继母进门,又是同年,弟弟妹妹出生。
继母照顾的孩子,多半都懂事比较少。胡妍美也一样,她早就看出来了继母不喜欢自己,当然,她也不喜欢继母。本以为大家相安无事,等到了年纪嫁出去之后就当亲戚走动,若是还合不来,干脆就少来往。
可惜,这只是她的想法。
姐妹俩十几岁,该定亲了,她推掉了继母提的那些面上光鲜也只有面上光鲜的婚事,耽搁了两年。反而是妹妹胡妍红先定了亲。
定的是比胡家要富裕许多的丁家大公子,进门后就是少夫人,过几年就是当家主母。
要知道,丁家近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且仗义疏财,救治不少穷人,还愿出银出力修桥铺路。城里的官员看到丁家都会客客气气。
丁家又有面子又有里子,不少人都想与之结亲,胡家算是高攀了的。
可是,这城里九成九的姑娘都想要的婚事,胡妍红却不屑一顾,她有一个两情相悦的情郎,家境不算穷,但和丁家却犹如天上地下一般的区别。
胡妍红提出要退亲,被双亲呵斥,被禁足,被罚站,哪怕吃了这么多苦,她都不改心意。
胡家人轮番上前劝说,好话说尽,胡妍红终于改了主意,愿意嫁进丁家。
可就在婚期的头一日,胡家因为要准备宴客的东西,到处乱糟糟的。胡夫人郭氏忙得团团乱转,回过头来却得知女儿跑了。
明日就是婚期,丁家花轿就要抬人了,今天夜里新嫁娘就要梳洗打扮……这种紧要关头,人没了!
一瞬间,郭氏简直要疯。
稍微镇定了点,她立刻派人去寻女儿,更是亲自到了女儿的情郎家中询问。想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林家先放了女儿回来成亲。
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跟女儿互许终身的林广华也已经不在。头一天就偷拿了家里几百两银子跑了。
直白点说,俩人私奔了。
人跑了,郭氏一瞬间的震惊过后,丝毫不敢隐瞒,立刻回家跟男人商量。
胡家是得罪不起丁家的,夫妻俩立刻上门请罪,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自家没养好女儿,没能攀上亲戚,反而还得罪了人,夫妻俩都挺崩溃,却也只能认命。
而对丁家来说,喜帖已经发出,有那离得远的亲戚都已到了府上等着喝喜酒。这样的情形下,得知新嫁娘跑了要取消婚事,丁家丢不起这个人。
丁家气归气,开始想解决之法。
这喜事一定要办,还得办得风光不惹人怀疑。也就是说,新嫁娘还得从胡家抬过来……胡妍美的婚事就是被这样仓促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