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不敢再撩拨,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
屋中很是寂静,能听得到乔槐粗重的呼吸声。张氏一箱东西收拾完了,还没有听到他开口,便忍不住问:“乔杏花说中午之前必须把银子送到,你看怎么办?”
“送啊!”乔槐没好气:“难道真想送你家男人去大牢?”
张氏无奈:“把银子给我吧!这一趟送完,家里是一点存银都没有了,也不好让人家的牛车白送我。我得走路去。”
乔槐摆了摆手:“斗柜里的,去取吧!”
再出现在镇上的张氏,累得气喘吁吁,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不想搭理。
胡妍美伸出手,张氏不情愿地将银子递过,半晌都不肯松手。
“拿来吧。”胡妍美收好了银子:“稍后我就走了,兴许这辈子都再不回来,你们保重。”
闻言,张氏松了一口气。
家里的银子全都被这个姑娘给逼完了,最好是别再见面。因为这姑娘根本就不会管你有没有,只会伸手讨要,一个不如意就要闹上公堂。
她真的怕了!
“那你路上小心些。”
张氏今天运气不好,说是走路真就没有遇上村里的牛车,来去都是靠着双腿。回到家,一点力气都没有。
偏偏乔槐又饿了,嚷嚷着让她做饭。
桃花这两天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已经去了隔壁村里外祖的家中。如今是农闲,她一去多则半月,少则七八天。
张氏拖着沉重的双腿去了厨房,心里想着还是得把女儿叫回来帮忙。忽然,她闻到了一阵饭香,抬眼望去,正是隔壁的傻子家中。
两家是邻居,闻到对方的饭菜香再正常不过。
张氏本也没放在心上,当她将火烧起来时,猛地动作一顿。随即,动作和神情都轻松起来。
一顿饭做好,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乔槐之前受伤,勉强能够下地了又挨了一顿打。如今只能躺在床上慢慢养着。
张氏奔波了大半天,已经饥肠辘辘,她却不急着吃,反而帮乔槐夹菜。
夫妻多年,乔槐在外拈花惹草,却也不会放得妻子不管,看她不吃,催促:“不用管我,你自己也吃。”
“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张氏端起碗:“孩子们都大了,眼看就要谈婚论嫁,家里这院子里还有些地方没有规整好,这些处处都要银子。”
乔槐将筷子一放:“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提这些烦心事?”
说得人都没胃口了。
张氏笑了笑:“别着急嘛,我这有个法子,想跟你商量来着。”
乔槐满面狐疑。
张氏瞄了一眼隔壁傻子家的方向,低声道:“梅花喜欢她娘,看这样子,应该是要一起去城里。隔壁没有孙辈,只得乔林……就是个傻子,让他当家做主实在是为难人。你那伯母早晚都得由你养老。”
乔槐拿隔壁银子的时候说要帮忙养老送终,还会给傻子一口饭吃,但那只是嘴上说,心里并没这么想。要知道,他自己的亲爹娘都还在镇上做工,等闲不回来。
不是老两口勤快,而是他不喜欢养着闲人。
老两口对他越来越生疏,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乔槐不在意,反正只要两人将工钱送回来就行。
他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氏你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缺德,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敌不过银子的诱惑,道:“等你那个伯母死了,乔林跟着我们家,隔壁的院子和他们家的地肯定都属于你。可那是在多年之后,两个孩子已经成亲生子,我们俩拿这些东西来也没有用。反而是现在手头拮据,不如,咱们跟他们商量商量,先把宅子卖了应急。日后手头宽裕了再买回来。”
夫妻俩拿到十两银子之后,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这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只凭着地里刨食,再宽裕也就是一二两银子,想买宅子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个道理二人都明白,乔槐不管那许多,赞同道:“你去把伯母叫来。”
高氏听说要卖自己的宅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才修好的院子,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呢,村里这些人买不起。”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便宜点总能卖掉的。”张氏笑吟吟:“伯母答应了就行。”
说着,转身就走:“我去找中人商量价钱!”
高氏傻眼了,这才几句话,宅子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说卖就要卖?
“我没答应。”
张氏没有回头,乔槐淡淡道:“我们夫妻俩身上都有伤,把阿林抓过来捆着大家都受罪。难道伯母非得让我们折腾这一趟?”
高氏哑然,眼睛渐渐变成了血红,咬牙切齿地道:“畜牲,你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