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他落到这样凄惨的地步,罪魁祸首是她。
高理落听不见她哭诉了什么,只看她满脸是泪,又跌跌不休,怒斥:“你哪来的脸委屈?”
杜梅娘能不委屈吗?
她擦了一把泪,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姐姐,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还愿意放过我。”
胡妍美眨了眨眼:“但是他并不想让你走啊!”
杜梅娘一脸严肃:“婚约已退,我跟他之间再无关系,再留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我要回府!姐姐,你是伯府的夫人,是管着这后院的主母,麻烦你找一架马车送我回家。”
胡妍美想了想:“这件事情呢,得先禀给我婆婆。她老人家答应了,我才好行事。”
闻言,杜梅娘脸都黑了:“只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做不了主吗?那你还管什么后院?”
胡妍美面对她的冷嘲热讽并不生气,振振有词:“你走了不要紧,但高理落会伤心,我婆婆心疼儿子,到时候一定会来责备于我。身为儿媳,得罪了婆婆那是自找死路,尤其我男人不会护着我,到时婆婆怎么对我,我都只能认栽。咱们姐妹之间压根就没有感情那玩意儿,我凭什么要为你担这样的风险?”
杜梅娘强调:“咱们都是伯府的女儿,该互相帮助。”
“就凭你?”胡妍美一脸嘲讽:“我再怎么也不会帮到你男人的床上去,杜梅娘,少跟我来这套。”
高理落看到姐妹二人争执,他听不见,但从二人的唇形中也猜出来了大半。杜梅娘这个女人想要离开,杜慧娘不肯帮忙。他越想越生气,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力,让他坐了起来。
“杜梅娘,你给我过来。”
杜梅娘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他。
高理落冷冷道:“我记得曾经你说过,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想往哪去?”他一字一句地道:“不管你想去哪,都休想逃过我的掌心。”
胡妍美一合掌,笑着摇摇头:“这感情深得可真让人羡慕。”
杜梅娘气愤不已,不敢冲着高理落发作,回头怒瞪着胡妍美:“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本事。”胡妍美笑盈盈道:“妹妹,都说有爱才有恨。高理落恨成这样,可见当初对你用了真感情。千金易得,情意难得。一辈子能有这样一个男人将你放在心上,是你的运气,你很了不起。”
杜梅娘忍无可忍,她真的受够了。哪怕刚刚小产,她也努力爬起身抓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
胡妍美眼疾手快,拿起茶盘一挡,将茶杯挡落在地之后,又将手中的茶盘飞出,狠狠砸在了杜梅娘的脸上。
脸上剧痛传来,杜梅娘伸手一摸鼻子,摸到了一手濡湿,睁眼一瞧,入目一片殷红。
鼻血都被砸出来了,杜梅娘从小到大加起来受的委屈都没有这段时间多,吼也吼不过,打也打不过,想要离开也走不了。一时间悲从中来,重新趴下捶地嚎啕大哭。
胡妍美侧头吩咐了丫鬟,让其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知高夫人。
高夫人还在禁足之中,压根出不来。不过她身边的人可以走动,没多久,一个满脸严肃的婆子就到了。
“梅姨娘,哪怕您和咱们公子已经没有了婚约,但你二人有夫妻之实,你已为咱们公子孕育过孩子,就这么走了,对外名声尽毁,再找不到好人家。那是咱们伯府对不住你,伯府也干不出来这么缺德的事。”她弯腰,强势地将人扶起:“姨娘刚刚小产,地上凉,别坐太久!”
杜梅娘不想起身,却不得不起,坐在椅子上后,她哭着道:“我只想回府,只求回府。往后我再也不会登门,永远消失在河安伯府众人的眼前还不行吗?”
婆子摇头失笑:“姨娘放心,夫人已经派了人去成安伯府。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取回一封婚书,到时,您同样是姨娘,就不用离开了。”
她又走到桌旁,写下一张纸,拿给高理落看。
胡妍美瞄了一眼,上面写的是让高理落尽管放心,只要他想让杜梅娘伺候,她就走不了。
杜伯爷是个唯利是图之人,风华街的铺子能让他动心搭上一个女儿,其他的东西也能。果不其然,一个时辰之后,婆子去而复返,拿来的就是杜伯爷答应让女儿入府为妾的契书。
杜梅娘刚刚小产,看到这张纸,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直倒了下去。
她身边的丫鬟来不及扶,胡妍美离得最近,冷眼看着,并没有伸手扶她的意思。人砸在地上“砰”一声。
听着就疼。
胡妍美啧了一声,看向高理落:“我得去照顾两个孩子,你们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