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我是高兴的。”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药已经熬上了,您先闭眼歇会儿, 一会儿药好了我再叫你。”
一夜无话。
胡妍美喝完药后,踏踏实实睡了一觉,早上醒来时, 发觉自己出了不少汗,浑身轻松不少。骨头缝里的酸痛减轻了大半。
此刻天色还早,外头却已经有了喧闹之声。胡妍美仔细听了听,外面有人在请安。
没多久,帘子一掀,世子高理落脚下生风一般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她睁着眼睛,欢喜道:“你真醒了?”他侧头吩咐:“去赏那个大夫,让他务必再开几副方子。对了,派人去成安伯府报喜。”
他看着胡妍美的眉眼,道:“岳父知道了此事,一定会高兴的。”
胡妍美颔首:“你不忙吗?”
相比起成安伯府那来得像天上掉馅饼一般的爵位,河安伯府是真真正正凭自己的本事得皇上封上的。
河安伯高河出身普通百姓家,家就住在大河边上,从小就喜欢在水里玩闹。有一年,大河周围全部被水淹了,淹死百姓数万,两岸良田被冲垮了不少,皇上派了官员过去查看此事,又赈灾照拂百姓。
结果,那官员是个贪的,将粮食换成了粗粮,大部分都拿去卖了,也不管河道的事。百姓怨声载道,一怒之下,一群人打杀了贪官。
眼看河中水位越来越高,又有要受灾的趋势。高河站了出来,指点众人挖开河道,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救下了不少人的性命。
赈灾的官员被杀,自然是瞒不过皇上的。他这一回派了个不错的官员过来详查,便找出了高河。
高河于河道上很有天赋,那些年一直就在最大的恒河边走动,后来落下了病根,才被召回京城。
到得如今,恒河边上都还有高河的各种传说,提及他时,百姓都交口称赞。
高理落是高河四十岁后才有的,从小就被父亲寄予厚望。但他对河道上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想去吃那个风吹日晒的苦,便认真读书考取功名。
读了多年,在第二个孩子出生那年终于考中进士入朝为官。
高河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入了皇上的眼,也因为治理河道的人才不多,他才能一跃成为伯爷。而高理落选的路……不能说不好,只能说这天下的读书人太多了。他虽是个聪明人,可朝堂上最不缺乏的就是聪明人。
因此,高理落仕途不太顺利,干的活挺多的,还都是些杂务,特别磨人,又入不了上峰的眼。
“我今日告了假,特意在家里陪你。”高理落坐在了床边:“千万记得要喝药,一会我去见见那个大夫,再嘱咐几句。”
“不必。”胡妍美垂下眼眸,心下也觉得好笑得很。杜慧娘病了那么久,高理落都在忙自己的事,很少会想着过来陪陪她,尤其是在杜梅娘来了之后,他更是三五天才过来一趟。
如今人都好了,他反而还要留下来陪,不是笑话是什么?
“要的。”高理落帮她掖被子:“多亏了三妹照顾你,你才能拖这么久。回头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胡妍美靠在枕头上:“你说怎么谢?”
“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我哪知道?”高理落笑着摇了摇头:“把你嫁妆里的好东西挑点给她,她喜欢那些亮闪闪的首饰,反正你也戴不完……”
胡妍美提醒:“首饰是我娘给我准备的,好多都是她的陪嫁。”
杜伯爷当初娶妻子的时候,可不知道自己会有爵位,娶的妻子只是商户。
商户嘛,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杜夫人的嫁妆不少,还都不是样子货,随便拿出一样都能值不少银子。
嫡母的东西,确实会分一些给家中的庶子庶女。但那但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拿出来,且也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最好最贵重的东西还是会留给自己的女儿。
杜夫人给女儿置办的嫁妆。胡妍美怎么可能会把其中好东西分给一个庶女?
没这种道理嘛!
就算是杜慧娘真的熬不过去,那些东西也该收入库房之中,等到兄弟两人长大之后再拿出来分。
说起来,伯府的根基都不深,规矩都是现学的。杜家商户出身,杜伯爷找了那么多的女人,平时事务繁忙,再想要教规矩,也学不了多好。但河安伯府不同,高河一直挺在意儿子,那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人来教的。
高理落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尴尬之余,强撑着道:“我是想着你该谢谢她……随便你送什么,我不多讲了。你也别因此生气,自己的身子要紧。”
胡妍美意有所指:“我也想过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送给她,之前还有些不舍得呢,今日你都替她说了话,便也没什么不能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