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水到渠成?您想想当年武皇,若是不与太子勾搭,如何能到那个位置?
这历史上那些留下了名字的女子,有几个是规规矩矩耽于闺阁的?”
乔玉宁认真地看着她,而明月也目光灼灼地看着乔玉宁。
两个人静默了好一会儿,乔玉宁才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岂能跟那些人比?这个世道,女子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话是这么说,可声音里的颤抖到底让她的心思露了几分端倪。
明月便幽幽地道:“是奴婢妄言了,奴婢是前几日在外头听说,圣上大约没多久就要广选后宫,想着又不知道全国各地有多少女子得有这样的幸运,能够随侍君侧了。”
乔玉宁的心像是忽然被什么灼烧了似的发烫起来,只是这热气还没有起来多久,她的目光触及到帐沟上的同心结,忽又“呲”地一下冷却了。
她忽而烦躁起来,干脆卧下去,背对着坐着的明月,冷声冷气道:“这种无稽之谈不要再说了,那不是我能想的事情。”
明月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悄悄地起身,替她将帐子放下了。
临走的时候,乔玉宁似乎听到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
乔玉宁心里想着,可连她自己也想要叹一口气了。
凭什么她就该跟着温良烂死在这霉窟一般的后宅里?
乔玉宁心里忽然想起当初的惠妃来,那个雍容的女子,还去过乔家,给她和裴姨娘撑腰。
现在想想,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明明并没有过去太久,乔玉宁忽然自心底里生出一种疲倦感。
好像她忽然就老了,可实际上,她明明才刚刚十五岁。
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充满幻想的的时候,怎么觉得她走上了一条满是荒芜的路。..Com
而此时袁雪晴目送着温良远去,脸上的笑容终于如同年久失修的墙皮,慢慢地剥落下来。
“奶奶,”贴身伺候的丫鬟柳儿走了过来,“爷那会儿不过是气话,方才特意过来,不就是为了宽奶奶的心,奶奶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到底东厢没了个孩子。”
袁雪晴嗤笑了一声,却并不接话,终于慢慢地走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当时在大厨房,你还记得具体的情形么?”
柳儿连忙将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打发了下去,这才过来回话,“说起来这也实在蹊跷,奶奶当时不过就是随口一句,怎么就恰好这点心上出了问题?”
实际上,袁雪晴当然不希望乔玉宁的孩子生下来,可她没有那么蠢,用这么烈性的药,两口点心,孩子就下去了,这能不查么?
可她一向谨小慎微,乔玉宁的吃食她是一向不沾手的,就怕惹上一星半点的怀疑。
那两个婆子倒是她买通的,药却是魏氏给的,是从海外弄来的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把乔玉宁那个胎给下了,还能叫她的身子弱下去,往后就不可能再有孕。
她原本想着,好歹和乔玉宁有过一段情分,只要她不能生孩子,安安分分地当个花瓶,温良宠她便宠她,也好过将来还有许多人进门。
谁想那药还来不及见效用,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就是袁雪晴自己都觉得纳闷儿,她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想起要叫人将那盘点心给乔玉宁送过去呢?
心里这么想着,袁雪晴猛然间想起来,那天去大厨房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什么人在讨论孕妇的口味刁钻,就喜欢吃一些平日里不常吃到的东西。
她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转身走过去,就听到厨房的大管事说那点心的事儿,要孝敬给她。
袁雪晴心里悚然一惊,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第652章 责怪
连她自己都以为点心的事儿牵扯上她是个巧合,如今想来,这根本就是故意针对她的。
若是没有自己当时的那一句话,今日乔玉宁滑胎的事情根本就牵扯不上自己。
就是老太太在心里真的责怪自己在乔玉宁的孕期过分撇清自己的干系,也不可能这样光明正大地罚自己。
毕竟温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就是乔玉宁自己都有几个伺候的人。
更何况温老太太还特意赏了两个人去伺候她,便是知道她作为主母不好过分插手。
袁雪晴心跳得极快,她脑子里不由地就闪过了乔玉言的脸。
这个府里,除了乔玉言还有谁会这样算计自己?
但是这个念头才出来,她又不禁自我否定起来。
说不定是陈氏呢?若说做起这件事情来,陈氏明显比乔玉言更顺手些。
小三房这些年在长房里一家独大,不但阎姨娘比温大太太更得大老爷的欢心,就是温守悌也比温良出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