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聆诉堂前语(99)

作者:相与步于中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荣汇楼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梁堂语将他搂住,今夜,他见识了沈朱砂的长袖善舞和八面玲珑,他的嘴比平常骂人时还要流利,心思比揣摩别人算计时还要灵活,有点心疼这么瘦弱的身体里装着那么沉重的一颗心。

夜风微凉,他又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替他挡住,“我带你回家。”

汽车颠簸,魏浅予的酒劲上来,下车扶着墙吐了,梁堂语给他拍背,手帕丢了,只能脱下外套给人擦嘴,魏浅予吐完蹲在地上喊头疼,梁堂语叫他靠着自己,搓热手给他按太阳穴。

魏浅予说:“师兄,我走不动了。”

他酒量太浅,稍微小酌就醉,醉了天旋地转。

梁堂语扶着他左右摇晃勉强稳当,在前边蹲下,月光照亮平整的背,“上来,我背你。”

魏浅予仔细着扒上去,出乎意料的轻,梁堂语把人托住起身,走到门前说:“把门推开。”

魏浅予听话撑起手臂推了一下,小声说:“咚——”

梁堂语笑了,月亮挂在天边,给他照亮廊上的路,他走的很稳,魏浅予趴在背上,模糊眼睛看着天上星子照在池子里亮起一片,恍惚想起自己小时候有次发烧,也是这样被人背着,也是一样的脑子迷糊心里稳当。

“师兄。”他趴在梁堂语背上,分不出是醉是醒,用微弱的声音说:“今天我跟我老师说,你是我师兄,你会不会怪我?”

梁堂语背着他,侧过脸问:“怎么会说这个,我本来就是你师兄。”

“不是……”

魏浅予勉强挣开眼睛,目光朦胧又有微弱光闪烁,“你是我的爱人,我却没敢承认。”

为了生意能谈成,怕生枝节,所以连两个人真正关系都不敢公开,从小到大,他为聆染堂所做牺牲不计其数,可换到他师兄身上,单是称呼就叫他难过的要哭,明明寸步都不想让的,还是败给现实。可能是借着酒气,心里那点不甘的委屈被无限放大,觉着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对不起他师兄。

“用不着承认。”

梁堂语没想到他会如此在意,心思太过敏感总要受伤,两人之间的感情本就不能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别胡思乱想。”

他不仅不在意,甚至庆幸魏浅予没有意气用事把两人的暧昧关系揭开,在梁堂语心里,最好这种状态仅限他们彼此明白,全天下都别知道。这样,无论何时魏浅予想回头,都可以。

“啊……”

魏浅予把脸埋在他后背,耳边像隔了道膜,听不清他师兄说什么也理解不了什么意思,不甘心又后悔地唔唔了两声,“你等着。”

他突然提高声调,牟阻力气仰头大喊,“总有一天,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梁堂语是我沈聆染的爱人!”

梁堂语听着撒酒疯式的豪言壮语,幸而大半夜的梁园没人,连虫声都没有,草木不至于笑话他,“这么厉害啊。”

“嗯。”魏浅予像是耗尽电的机器,吼完倒在他背上,模糊点头,呢喃似的,“师兄,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知道。”梁堂语歪头用脸颊蹭了下他头顶,“听话,一会儿到院子了,回去再睡,别着凉了。”

夜风凉凉吹着,宫灯悠悠摆着,梁堂语唇角扬起,背上背着他,觉着这条夜路就算走不到头都没有任何遗憾。

第58章 你开口足矣

魏浅予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时已是日上三竿,他师兄不在身边,穿了衣服晃到书房,书房里也没人,这才想起梁堂语今天有早课,得亏这样昨夜还被拉着喝了不少酒,不知道他师兄能不能给学生念错书。

魏浅予这么想着去了饭房,五婶送茶罐上学,把热乎的八宝粥留在锅里。他吃完粥顺手把碗洗了晾着,出门去聆染堂逛了一圈,遇上文森特和沈启明在商谈,他露了个面打过招呼又回来,顺到老满店里带了两笼糖三角给他干爹当点心。

聂瞎子的感冒总不好,精神也跟着时好时坏,腰疼的老毛病又犯,收废品的活计暂时撂下了,倒不是他想撂,魏浅予趁他睡觉时候找人破三轮卖了,差点把人气死。

没了营生,聂瞎子早晨出门买点糕饼打点酒回来对付着吃吃,一天过去就待在院里晒太阳,看着太阳从墙沿又没入西方,提前开始退休生活。

魏浅予进门没见着人,进屋里找了圈也没看到,桌上放着半杯凉水,大门没锁,他干爹最近腰疼的厉害不可能出去。他穿过正堂去后院,聂瞎子不出所料抱着收音机坐在枇杷树下听戏。

枇杷的叶子早掉光了,正午阳光穿过干枝撒满身,照着那张泛黑的脸,恍惚看过去,有点雕塑似的死气。

“又听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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