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第一场雪,他们初见时夏日炎炎,梧桐正值花期,蝉鸣聒噪,一转眼大雪纷飞,腊梅满园。
“师兄。”魏浅予抱着他师兄,啵唧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凑近耳边,沙沙说:“我爱你。”
这半个月里,魏浅予没做什么正事,但聆染堂跟文森特的合作渐有了眉目,珐琅小盒在国外一亮相,商店街谁家摆谁家引的人驻足。
文森特是专业商人,趁势做了海报宣传,又打电话找沈启明,叫他拍“水飞”视频给他。
不少识货的海外华侨听说聆染堂到了国外,专门驱车去找。
梁堂语先前画展反响也很好,雨毛皴和六枯山水有收有放,沈启明也在背后帮了点忙,他在乌昌现在也是小有名气,前段时间还有几个做生意的来登门求画。
拍卖那天下了雪,前一天晚上聂皓然浑身不消停,魏浅予和梁堂语都没回家,在旁边陪护的小床上委屈了一宿。
天刚亮,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魏浅予眼下顶着乌青出去在医院露天结冰的水龙头下洗脸,把手被冻住了,他费尽扭开,手上青筋都起来了,刺骨冰水哗啦流喷出,他接了一把泼在脸上醒神。
数着日子过,聂瞎子终于卡点熬到这天。
魏浅予洗完脸后回到病房,冰凉的手抓住他干爹糙砺枯瘦的掌心,紧贴着他耳朵,“干爹,一会儿我就能把碧玉龙凤合卺杯给你拿回来了,你等我回来。”
聂瞎子艰难睁眼,浑浊眼珠转的有点吃力,他说:“好,我等着你。”
窗户上蒙着厚厚水汽,梁堂语把他送出病房门,不太放心叫他自己去,可当下聂皓然身边又不能离人。
“师兄。”魏浅予说:“你不用担心我。”
“给我干爹把收音机打开,让他听戏,风先生的拿卷袋子,他听着那人的声,说不准就能多撑一会儿。”
外边冰天雪地,马路两边堆着清理的积雪,天空阴沉,细碎的雪花还在往下飘。沈启明穿了身黑西装开车在医院门口等他,外边裹修身毛呢大衣。
他一见魏浅予露面,眨了眨眼,指着他身上羽绒服和条绒裤子不确定问:“你就穿这个?”
“怎么了?”
魏浅予心说摆谱那是小孩子干的营生,拉开车门坐进去,两手合在一起对着掌心哈气,“我就算什么都不穿,光看这张脸也得叫我进去。”
他问沈启明,“你怎么穿的跟个司仪似的。”
沈启明:“呵呵。”
缎子面、银线褂、金丝吊坠、翡翠扣,以前那都是谁的东西?
第65章 补字
天冷,路滑,车开的很慢,暖和气不一会就起来了,沈启明说:“风文甲去聆染堂找过你几次,我都说你病了没管他。送了件东西来,你说不让收我也没留。他私底下找过委托人要撤拍,加钱要留,但委托人不肯。”
魏浅予冷嗤,“他以为他多大脸。”
沈启明也去找过委托人想要叫他撤拍,私底下他们多加钱收过来,结果人家以信誉问题为由拒绝了,连聆染堂面子都不好使,他风文甲又凭什么。
“风家这次势在必得。”沈启明一边开车,有一搭没一搭说:“前段时间风满庭登台的时候,风家放出消息说碧玉龙凤合卺杯是风先生遗物,当年随大火消失,现在又重新出现,是风先生在天有灵要传下去。这事因为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我也没在意。”
“他们定风满庭为风家日后继承人。哎——就是今儿个,风如许先生忌日当天,完成这个新旧交接。”
“他家怎么这么能编?”魏浅予讥诮说:“别唱戏了,拍电影去吧。”
“呵!”沈启明哼笑一声,也是充满不屑,沈家虽然内里不合,但根儿还正,风家是从里到外烂进胚子里。
“谁说不是呢,风文甲你知道吧,他是风如许的堂兄,这个风满庭,对外说是徒弟,其实是外头女人给他养的儿子。”
“这几天为了给你打听消息,他家现在几个小辈儿我也认识了不少,抽烟喝酒打牌五毒俱全,还带我去不正规的按摩店。”
沈启鸣打方向盘变道,不忘提醒,“这事儿可千万别叫我妈知道。”
魏浅予挑起眼皮,“怎么,你嫖了?”
沈启明倏地红了脸,恼羞成怒,“我怎么敢!”
他真有不正经行为,不用回家,他小叔就能在这里宰了他。
“哦——”魏浅予知道他侄子从小老实,不敢在这样的事儿上撒慌,拖着长音儿有点遗憾,“我还想叫你跟我讲讲什么滋味儿呢。”
“……”
沈启明透过后视镜看他小叔,怀疑这话的真假,是不是炸他。
气氛沉默,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支吾说:“那里边不仅有女的,还有动手动脚的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