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演员则要体现出拒绝,不仅是身体上的,更要有心理上的抗拒。因为道德束缚,因为恐惧,有一条线虚虚吊着他,让他无法全身心沉沦,又控制不住身体的沦陷。
严格来说,后者的表演要比池拓海难得多——散发魅力是池拓海的天生本领。所以筹备这部影片最花功夫的地方其实是找合适的演员。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娱乐行业在各国经济的占比越来越重。有了钱又有很大压力的人们逐渐把更多空闲花在找乐子上,现在各种虚拟游戏已经发展的很成熟,情色产业也在娱乐界开出了一片天,成了最新的掘金点。
对于很多演员来说,只要放得下脸,这里是最好的起步点。刚正规化的情色行业中几乎不存在资源歧视链和学历歧视链,如果脸足够好看,对演技几乎没有要求。
门槛低也导致了演员水平的参差不齐,和池拓海搭戏的这个演员艺名叫至春,长着娃娃脸,甚至还能来演高中生。其实已经快要三十岁,是名副其实的“老”演员了。
虞迹找到他一个是因为他经验足,另一个是至春已经找到了想要定下来的男朋友,打算退圈了。
虞迹说动他拍退圈前最后一部戏,至春做得很好,影片里吊着男高中生的那条线是道德感,而吊着至春的是他对男友的爱。
池拓海走到至春面前,至春已经没在喝水了,微微喘息着,眼神还有一些迷离。
他保养的很好,皮肤白得反光,大朵红晕贴在双颊上,看起来像一块可口的蒸糕。
池拓海一如既往,摸了摸蒸糕的脑袋,对自己搭戏的演员说:“辛苦了。”
而至春还沉溺在结束的那幕戏中,对于来自池拓海的碰触期待又畏惧,他颤抖着接受了对方的抚摸。回不过神,只张嘴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啊……”
池拓海对他微笑,然后就去了洗浴室。
助理小玲跟在他后面,走出几步后低声说:“哥哥,你不应该在结束后打招呼的。”
池拓海回答:“可是这样很没有礼貌。”
小玲叹了口气:“比起不礼貌,你这样更没有道德。”
池拓海露出不理解的表情,但他没有追问,因为洗浴室到了。
他本质上是个冷漠的人,对与自身无关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好奇心。小玲了解他,在洗浴室的帘子拉上后没有继续对话,只是从篮子里把池拓海惯用的沐浴露递进去给他。
池拓海洗完澡回到现场时,已经走了一部分工作人员。弄脏的床单被收走了,作为道具的床已经重新变得干净,上面的至春也不在了。
池拓海要等虞迹回家,他们正在同居——单纯意义上的——他知道等待虞迹需要时间,就没有好好穿衣服,只换了一条新的浴巾裹着,此刻正好可以躺在床上休息。
但他一眼也没有多看那张床,径直走到了虞迹身边。潮湿的薰衣草香气像雾一样弥漫过来,虞迹鼻尖耸动,抬起眼皮。
池拓海及肩的羊毛卷湿漉漉的,夹杂着汗液和洗澡时溅上去的水珠。有点黏糊,因此他用橡皮筋把头发绑成了一个包子,不是很整齐地支在头顶。
蜜色的皮肤被水蒸热,两侧颧骨是红的。浓长的眉毛和睫毛都沾着水珠,深邃的眼睛望着抬头的虞迹,像刚落完一场大雨的森林。
他说:“我要坐一下。”
虞大导演立刻把自己舒适宽大的躺椅让了出来,叫场务给自己拿了个硬邦邦的塑料小板凳。显然,虞大导演也没有意识到他们还拥有一张干净的床。
池拓海在带着虞迹体温的长椅上趴下,虞迹自己坐着小板凳,两条过于修长的腿不得不直直敞在地上。他却只看着池拓海——躺椅虽然很大,勉强装得下一个发小,也比较软,但毕竟只是一张椅子。池拓海靠上去明显不是很舒服,还需要用胳膊垫着脑袋。
我应该买一个抱枕。虞迹想,汉堡形状的,小海喜欢吃汉堡。
池拓海闭了一会儿眼睛,此刻又睁开,有点迷茫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虞迹发觉自己盯他盯得太久了,收回视线看向屏幕。窗外的光线逐渐变得黯淡,他要把今天零零碎碎拍下的画面都看一遍,在脑子里构建出剪辑后的呈现。
“想工作。”虞迹说:“我快点看完,就能回去给你洗头了。”
池拓海扯起唇角笑了一下,有点孩子气。他把自己的脑袋往虞迹的腰上靠,薰衣草的香气和汗味一起传递过来,虞迹没有介意,边看屏幕边大咧咧地用手揉弄他头顶那个湿漉漉的发包。
与此同时,至春带着助理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们,感受到自己的感情一缕缕从戏中抽离。池拓海微笑着抚摸自己脑袋的画面终于被男友温和的大手取代,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嘲地摇了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