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姜一衍还是市刑警大队一名刑警,陈星洲有心跟他打赌,看看谁的判断更准:“打赌,我明天上班就去查这段路监控,他要是碰瓷儿肯定不止一辆车。”
奥迪继续出发,姜一衍戴着墨镜望向窗外,正值秋季,道路两旁的银杏逐渐变黄,一阵风掠过,撩起的黄叶跟随风的脚步飘落,一片落在车窗上,刚好卡进车窗缝隙,姜一衍望着那片银杏叶,思绪飞回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姜一衍自己经营的小酒馆举行免费试饮活动,今天这位被表弟判定为碰瓷专业户的男人也在,那天的他喝多了,姜一衍被他强吻了,那天的他带着稚气,强势,又有点迷糊。
今天是姜一衍第二次见他,有点奇怪,时隔一个月了,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但总感觉吻在唇上的触感还在。
陈星洲还在碎碎念个不停,见姜一衍一直没回应,扭头看向他哥:“哥,想什么呢?”
“开你的车。”
“我都懒得说你,好好的开你的店,非得当什么英雄救什么人,搞成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样,用不用帮你找个保姆,医生说你这腿得静养三个月,这段时间你好好养着,店里我有空去帮你盯着。”
“没事,店里有林然,交给他们,你忙你的。”
“行吧。”
沈临桉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拿出随手携带的记帐小本,里面记下的全是父亲和弟弟治病时欠下的款项,欠大伯12万,舅舅10万,姨父8万,还有其他亲朋友好友的,零零总总加起来共欠了70多万。
大伯生病了,急用钱,当初大伯这么帮自己,至少得还大伯15万,舅舅那边也不能等,舅舅的儿子要结婚了,房子首付还差十万,再不买房女方要退婚了。
姨父那边表妹快上大学了,姨父这几年没挣到钱,得想办法尽快还给他,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误了所有人的事。
可钱哪是这么好挣的,去年忙了一整年,几乎全年无休,最高峰同时打三份工,一年也就挣了二十几万,奶奶进一次医院花掉一大半。
大多数普通人的一生大概就是这样,忙忙碌碌,碌碌无为,那些个随手买张彩票中个百来万的事,他是做梦都不敢想。
沈临桉哼起歌儿:“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一首歌没哼几句,拐角处一家不起眼的照相馆吸引他的注意,别家门口摆着的都是婚纱照、孩子满月照当样板,这家倒好,全是慈眉目善的老人照,这照片沈临桉熟,遗照,经他手的都四张了。
大摇大摆走进去,冲着老板喊:“老板,给我拍张照,帅一点,酷一点。”
老板打量他,指指墙上的字:“我们这是专拍福照的地方。”
这老板,挺讲究,遗照就遗照,他又不避讳,还非得说福照。
沈临桉拿起店里的梳子理了理头发,对着镜子,说:“对,就是福照。”
拍照时他问老板:“老板,拍福照能比剪刀手吗?把我拍帅点,这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张照片了。”
“还真没拍过剪刀手的,你要是喜欢,也可以。”
拍完照,在老板惋惜的声音中离开,继续前行。
姜一衍指挥着陈星洲,让他开去宠物店取他的宠物,一只八哥,特烦人,长得黑不溜秋的,没半点礼貌,每次见到陈星洲都会扯着嗓子叫他“单身狗,单身狗”,给他气够呛!
偏偏姜一衍喜欢的紧,无数次打断陈星洲想拔光那鸟毛的冲动。
宠物店在刚那个路口相反方向,走过去并不远,但路上都是护栏,不能调头,绕了一段路才到,宠物店门口没空位,陈星洲将车停在路边规定的停车线内,下车取鸟,叮嘱他表哥:“你就坐车里,别乱动。”
姜一衍瞥了他一眼:“我几岁?”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车窗给你打开,透透气,我很快回来!”说完赶在他哥眼神杀落在他身上前跑下了车。
沈临桉走了好远一段路才看到对面公交站台,难得的休闲时光,路边的树叶又黄了,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啊。
姜一衍靠在车窗,望着街景,这会儿街上没什么人,除了那个抬头望着天的人,又是他,在路口差点被撞的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走路不看路反倒看起天来了,再往前走就得掉进下水道口了。
“朋友,”姜一衍出声,“看路。”
沈临桉吓了一跳,看向声源处,距他几米外的一辆黑色奥迪车里坐着个男人,硬挺短发,戴着墨镜,黑色衬衫,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此刻正盯着他的方向,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看着挺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