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姝料想他是才歇下不久,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伸出汗湿的手指去抚摸他的鼻梁。
母亲是假的,父亲也是假的,那眼前的夫君呢?
夫君为何要骗她?
萧霁瑾本就没睡熟,当即醒了过来,握住她的手,睡眼惺忪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确定她退烧了才放心。
盛姝往他怀里钻了钻,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才有了一丝真切感。
“怎么了?”萧霁瑾抱着她,“不开心吗?”
盛姝沉默片刻,想起夫君说过,什么事都不要瞒他。又想起夫君为她做的种种事,最后还是如实道:“夫君,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对吗?”
萧霁瑾心中早已有了准备,闻言道:“为何突然这样问?”
盛姝抿了抿唇,心中有些纠结,她明明该告诉夫君的,可好像又有什么念头在阻止她说出真相。
萧霁瑾收敛起爪牙,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等着她那模糊而脆弱的心理防线被击溃。
良久,盛姝终于开口:“我想起父亲母亲的模样了。”
“还有呢?”萧霁瑾抚摸着她的脸颊,“可还有想起别的?”
“没有,”盛姝失落地道,“我拼命地想,也只想起了父亲母亲的模样。”
萧霁瑾不动声色地放下心来,又对她道:“姝儿,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不要纠结过去的事,”盛姝像重复大人要求的孩童一样,“如若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夫君。”
“嗯,不错。”萧霁瑾对她的回答很满意,“那么姝儿方才在犹豫什么?”
“我不知道,好像有什么在阻止我开口一样。”
萧霁瑾抱着她,轻声细语地诱导着:“那下次姝儿要勇敢一些,战胜阻止你的东西,把所有想法都告诉我。”
“我会的,夫君。”盛姝攥着他的衣袖,“那夫君可以告诉我,父亲母亲去了何处、他们又是谁、为何要冒充我的双亲吗?”
萧霁瑾抱着她坐起来,拽了拽床边系着铃铛的绳子:“姝儿,你先吃些东西再听我说。”
浣青听到铃铛声,立刻让人端了巾帕热水进去,等盛姝简单洗漱过后,又端了七宝素粥进去。
盛姝乖乖坐在床边,小口喝下萧霁瑾喂来的粥。萧霁瑾极有耐心,按照她的速度,一小勺一小勺慢慢喂。
吃了大半碗时,盛姝有些吃不下了,就黏黏糊糊地看向他:“夫君,可以不吃了吗?”
萧霁瑾被她看得下腹一热,道:“可以。”
又拿起帕子给她擦干净唇边的粥渍,才道:“要沐浴吗?但你身子刚好,我得亲自给你洗。”
盛姝脸上飞过一抹红晕,默默点了点头,萧霁瑾就让人去准备热水。
等浣青也退出去了,盛姝才迫不及待地问:“夫君,可以告诉我了吗?”
萧霁瑾很不喜欢她对别的人上心,哪怕是已经去世的亲人,可此时却也只能忍耐着:“姝儿,他们都已经去世了。”
盛姝眸子里瞬间没了亮光,期待的神色僵硬在脸上:“为什么?”
萧霁瑾解释道:“他们是在六年前就病逝的,你当时很伤心,以致形销骨立。失忆之后又问我爹爹娘亲在何处,我没办法,只好找来你的姑姑姑父来冒充。”
盛姝脸上血色全无,嘴唇颤抖着,迟迟不能接受。
萧霁瑾抱住她:“别怕,姝儿,还有我陪着你。”
盛姝埋首在他怀里许久,才闷声道:“爹娘的坟茔在何处?我想去……祭拜。”
萧霁瑾的眸色沉下来,声音却依旧是柔和的:“不可以,姝儿,外面很危险,你不能出去。”
盛姝挣脱他的怀抱,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夫君,只这一次,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不能不去,就让我出去这一次,你陪着我好吗?哪一日都可以。”
“不可以。”萧霁瑾坚定地回绝。
他见识过盛姝何等聪慧,更何况人性如此,一旦挣脱过束缚,就不甘再回到牢笼里。即便重新回到牢笼里,也会开始期待下一次。
外面花花世界,若是盛姝一时迷了眼,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他握住盛姝的肩膀:“姝儿,我说过,外面很危险,你绝不能出去。你一直很听话,现在是要和我作对吗?”
“不是的夫君,”盛姝解释道,“我只是想去祭奠父亲母亲,绝不去旁的地方。”
萧霁瑾的眸子沉了下来,表现出明显的不悦。
若是平日,盛姝必定会立刻妥协,可在这件事上,她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夫君,就只去看一眼,一眼就好。”
“绝不可能,”萧霁瑾打破她的所有幻想,“姝儿,我会替你去祭拜,你只需好生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