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惊异的目光中,邢悠娘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并没有换衣服,依旧是那身凌乱的衣衫,可是她的目光在接触在房间内三人的时候,却陡然恢复了些许神采!
不是怨恨,不是狠毒,而是与之相反的坚定。
在看到邢悠娘的一刹那,林瑶几不可闻地脸色一白,随即转移了视线。
“哈,”萧恒之却不屑地嗤笑,举着酒杯虚无不定地指了指邢悠娘,“你竟然还有脸出来?怎么,你爹同意把你嫁给那个男人了?呵呵呵,这不挺好么,那人可是我们精挑细选过的,和你配得很呐。”
邢悠娘没有回应,面容平静地看着他。
司重明指间攥得咯吱作响,极力压抑才把暴虐的杀意勉强压下,她要把机会留给悠娘自己。
可能是萧恒之的气焰影响到了李俐,她那恢复片刻清明的头脑再次被上涌的酒意侵袭,陡然想起自己巴不得要看看司重明痛苦的样子,现在可不是害怕的时候。
于是她摇摇晃晃走到邢悠娘跟前,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看似是要对她说话,实则眼睛一直盯着身后的司重明,“悠娘啊悠娘,你变成这样可怪不得我,谁让你身后那人护不住你呢,她只在乎她自己,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也就你傻,真以为她会······呃······”
李俐身子一僵,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敢置信地缓缓往下看,一柄匕首深深没入她的腹部,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身上的衣服。
“你······你!”
邢悠娘上身慢慢向她那边倾斜,嘴唇靠近她的耳边,低声呢喃,“俐姐姐,我活不下去了,你来陪我好不好?”
李俐张着嘴,发不出声来,只有无尽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到全身。
她背对着其他人,林瑶和萧恒之只看见她僵住的身子,不知发生了何事,还以为她是被司重明吓住了。
暗骂一声没用,萧恒之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给本公子让开!”
可是他话音还没落,李俐的身影突然仰躺倒地,暴露出她腹部那一大片殷红!她不住地蹬着腿后退,惊恐地看着邢悠娘和她手里的匕首!
“啊——”变故太过突然,林瑶尖叫一声,起身往后躲了起来。
萧恒之也是一愣,也想往后躲,可是仅凭他自己根本不能挪动推移!
“你你你,你干什么?你要杀人么!”
邢悠娘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做到,匕首离开李俐身体后,染满了她滚烫的鲜血。生性善良的女孩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动刀杀人的那一天,举着匕首的手颤抖不止,整个人都跟着在颤抖。
忽然,一双炙热且坚硬的手越过她身侧握住了她的手背,司重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我在。”
短短四个字,彷如一股力量注入到她的身体里。
邢悠娘握刀的手不抖了,她再次抬眼看向前方。
被她的眼神吓得胆寒,林瑶突然想起什么,伸头朝门外高喊,“来人!快来人啊!”
因为他们所说都是见不得人的秘密,进来之前她所有的侍从都被留在门外。可是任凭她喊破喉咙,门外都没有一个人进来!
司重明冷声说道,“你的人都被我打晕了,今天没人能救你们。”
林瑶绝望呜咽。
邢悠娘握着刀往前走了几步。
李俐已经退到了萧恒之脚边,见状胆都要吓破了,也顾不得自己刚才有多嚣张,捂着伤口连声求饶,“悠娘,悠娘,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你的俐姐姐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朋友?”邢悠娘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字,目光落在她涕泪横流的脸上,“曾经我也以为和你们是朋友。”
她拿刀尖指了指李俐,又指向林瑶,“所以她邀请我出来一叙,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是你,你们,竟然一个将我诓骗出去,哄我喝下带药的茶水,另一个找人毁我清白,还让那人带着衣衫不整的我走了大半个圣都,让邢家,让我爹爹丢尽颜面。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朋友?”
她原以为自己说出这些话会很煎熬,可是到了这种时候,竟没有想象中的艰难。或许她从私心里也是想亲口问问她们的吧。
问问她们,瑶姐姐为何要骗她,俐姐姐为何要害她?难道从小相识的情分抵不过这区区几分龋瑀吗?她们之间非要死人才能太平吗?
胸中堆积着种种,可是眼下,邢悠娘什么都不想问。
事情已经没了回转的余地,她不能任由自己这样恬不知耻地活着。爹爹一生清明,从没有违背过原则,从没有判过冤假错案,她不能让他因为自己放弃一切。
还有哥哥,哥哥还未说亲,有一个失贞的妹妹在,将来也会说不到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