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萧有一个大学室友特别喜欢练各种字体,也是练了很长时间,才能写出跟谭雪这一手差不多的水平。
她一定从没放弃过学习,才能保持这样的手感。
温萧凝着眼神看了会儿,抬头说:“明天没有安排,那我明天上午过来,你等着我。哦,跟谭学说我来过,让她好好学习。”
明天,第一件旗袍的大部分工艺部分,都可以收尾了,正合适。
第二天十点来钟,温萧带着早上才收完最后一针线的旗袍,来到了幸福照相馆。
她怕旗袍皱,托在手臂上,就这么托了一路。
今天没有预约客人,谭雪坐在前台桌上,低头正在做题。
温萧让她坐着别动,自己进了影棚。
一进去,她先把柳赛飞送回来的杂志从包里拿出来,摊开在桌上。
翻到了胡甄的采访那一篇,说:“这次是同一个记者,他还在M国做进一步的采访。我从别人那里拿到的一张民国时期的老照片里,正好有一个M国名媛,记者说他已经翻拍了许多有价值的素材,都会写在文章里。他需要我提供的,就是质量高的工艺细节和旗袍的整体形象素材,这件旗袍是胡甄定做的,工艺难度高,你觉得我们怎么拍比较好?”
除了朱上心,她并不认识别的摄影师,无从比较他的摄影水准,但她向来不对自己陌生的领域质疑别人,既然托付,就全然信任。
然后,她把手上这件一边做就一边赞叹的精纺真丝羊绒旗袍,小心翼翼挂在了摄影棚旁边的衣架上。
淡金色布料带着浅浅的暗纹,一眼即知质地精良,而因为突出设计的简约,绲边采用同色布料,只显精细不显浮夸。
点睛之笔是花扣。
温萧给它配的花扣极尽繁复妖娆之能事,把海派旗袍的超绝工艺表现得淋漓尽致。
——毕竟,这可能是旗袍第一次在西方社会主流时尚媒体的亮相,就要这种无声且高调的炫技。
朱上心摇头:“这种带光泽的金色是最难拍的,我个人建议,得拍一张上身照,才有足够的表现力,要不你穿上我先拍一张?”
任何衣服,平铺的效果,哪有立体来得有冲击力?
这就得联系胡甄。
杨瑞成的规矩是,试旗袍对一件成品的完成度至关重要,必须本人来,而且定做本就该从头到尾属于它的主人。
温萧想了想,让他先拍细节,自己去前厅给胡家拨了个电话。
胡孜很快接了起来,温萧说明来意后,另一头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几度:“什么?Vogue的约稿?你想把阿甄的新旗袍拍了照片寄过去?好好好,没问题呀,真的巧呢,我妹的戏份在年初四,她年初二飞过去,这几天刚好没啥事。你把地址报给我,我们这就来。”
她十分雀跃,对于初入国际影坛的胡甄来说 ,接连上两次Vogue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胡孜握紧拳头,想起妹妹一身旗袍在奥利国红毯亮相时,四下里的惊叹声。
以及,那一天晚上姐妹俩在异国的星空下,对饮一杯红酒时,妹妹低声的感叹:她真是我的福将啊。
定装前,胡孜好不容易从认识的一个H K演员那里问到,今年欧美最流行的款式,是丝绒细腰长裙。
她也买了一件,可那天真要穿了,胡甄就泯然于红毯上其他女明星。
说的对,温萧真的是福将!
自从向她买饰品这个无心之举开始,到她做的旗袍,不仅帮胡甄赢得了国际影坛的机会,而且最近央台的一个时尚栏目也向她伸出橄榄枝:成为八点档时尚节目《霓裳》的常驻嘉宾。
这个节目上一个火一个,至今只有特邀嘉宾,还没有常驻。
——这说明什么?胡甄的品味至少已经得到主流媒体的认可。
幸福照相馆还没接待过胡甄这样的腕。
朱上心表妹来干了两天就失去了兴趣,今天还是谭雪守店。
因为没有预约客人,她放心下来埋头写题,没注意门口有人进来。
且胡孜怕碰到影迷,拉着胡甄,一闪就进了门。
直到鞋跟敲地砖的声音往里面去,谭雪才抬起头来:“哎,客人,摄影师现在在忙,您能稍等一会儿吗?”
胡孜扭头:“我们有约的,温萧约我们来的。”
原来是温姐姐的客人,谭雪哦了一声:“我进去说一声,两位稍等。”
她穿过两人,往里去。
胡孜看着她面不改色地从胡甄面前走过,张大了嘴:自家妹妹难道现在曝光还不够?居然能有正面认不出来的人?
她不禁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朱上心已经拍完了旗袍的细节,这会儿正在调整布光。
谭雪:“温姐姐,外面有两位小姐说是你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