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温萧这么说,他自然连忙说好,挠头说:“你们嫂子不用,她都不爱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多出来两条都给萧萧,送送那些富家太太也行。”
杨格物冷笑:“我嫂子那是心疼你编出来的鬼话,你也信!”
这种替男人省钱,替男人着想的话,听着怎么这么不顺耳。
男人,果然只是大猪蹄子。
温萧点头:“就是,这么好看的丝巾,没人不喜欢!嫂子的国营纺织厂效益也不会一直好,让嫂子多帮忙操操心,也是个退路。那些富家太太我才不送,我啊,打算把丝巾放旗袍店卖,把价格定高一点,宁缺毋滥。”
她问杨致知要了个成本,便想好了定价的区间,60厘米方巾45块,160大披肩定到了85块。
柳赛飞听了都觉得咋舌:“商场里普通的真丝丝巾也就十几二十块,再贵嘛感觉买的人就不多了。”
杨格物摇晃她的手臂:“萧萧,我们的戒指也才180一个呀,那可是金的!”
温萧舔了舔嘴唇,坐下来把自己的思路讲给他们听。
手工旗袍按工序现在定价180到250一件,加上苏绣的绣工可以定到300,差不多快抵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在穿。
手工丝巾当然也可以和普通丝巾拉开差距。奢侈品牌的一条丝巾在未来都是四位数起,他们这个丝巾还能宣称是手工的呢,怎么就不能往高定价了?
“再说了,这都是师母正经获奖画作,我们先做一批放着,反正不怕过期,试试水看旗袍顾客的反馈。这个业务啊,我们先占哥的便宜,卖出去多少,跟真丝厂结算多少。回头啊,我问问师父的意见。”
时博士给她讲过,每个品牌前一百个客户,基本能奠定它的市场定位。
她想从丝巾这个单品实践一下这个理论。
杨致知呵呵一笑:“还问啥啊,我爸现在除了‘萧萧说了算’,他还会说啥?”
杨瑞成正从后门进来:“兔崽子你编排我什么?”
“我说啥了我?什么都没说。”杨致知把剩下的丝巾从包里拿出来,犹豫了一下,又各拿了一条塞回去,朝柳赛飞摆摆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溜了。
杨瑞成知道柳赛飞何许人也,客气地点点头:“萧萧给你做的旗袍还好穿?喜欢就再来做……哎,这是?”
他的视线落在丝巾下面的画稿上。
温萧已经在给丝巾缝杨氏旗袍的品牌唛,头也没抬:“是我们柳主任给真丝厂设计的布料花纹,师父你看看,我感觉都挺好看,做旗袍合适,做洋装也好看。”
虽然已经被花式夸了一番,但面对杨瑞成的评价,柳赛飞还是有一丝紧张,
杨瑞成把台上的丝巾都拿到温萧那一侧的桌上,带上老花镜仔细看了每一版纹样设计,闭上眼想象满印情况下,做成旗袍的样子,点头说:“很好,都合适,那赶紧让致知先安排下去。”
“从小哥被爸打了以后,中间传话的人都是我,我真的承受了太多!放着我来,啊~”杨格物已经收拾完桌上的残局。
但温萧想了想,放下手里还没缝好的丝巾,拿起稿纸说:“还是我去吧。对了师父,刚刚您进来时我们在聊这些丝巾,我想把丝巾搭着我们旗袍的定位做,先各做一百条,不追求销量,但价格上宁缺毋滥,您看怎么样?”
杨瑞成正弯腰凑近了看丝巾,头也不抬:“你说了算。”
传话人杨格物噗嗤一笑:她哥也没说错啥。
这间门面铺子楼上,是一梯两户的公房。
二楼的两户,分别住着杨致知一家三口,和杨瑞成杨格物父女俩。
温萧嘴角还挂着笑意,举起手正要敲门,却听到屋门里传来压抑又破碎的哭声。
她的手敲不下去了。
这个年代还没开始流行一体防盗门,里面一层木门,外面一层铁门。
她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吴琳的声音压得很低,只能从杨致知安抚的声音中,听到“饭碗”“下岗”的只言片语。
吴琳所在的国营纺织厂,这几年的效益应该还没开始大幅下滑,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是敲响了门。
杨致知开门一看是她,招招手让她进来。
温萧先把画稿交给他:“哥,你年前再去一趟D市吧,这是柳主任画的新稿子,刚师父也看过了说好,你拿回去让老吴开版先打样吧。”
一叠稿子拿在手上,杨致知觉得压手。
虽然刚才的话题沉重,他还是笑了起来,有新稿子,就意味着年后他真丝厂能出新品,抢一下旺季市场。
他不敢怠慢,把画稿仔细地卷起,拿儿子唯一一个画筒装了起来,开始解释吴琳的奔溃:“你嫂子单位在鼓励员工买断工龄,说是鼓励,其实分到每个组让报人。她手下有个女员工,负担重,岁数比你嫂子还大两岁,按说该报人家,可是你嫂子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