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 是有这么回事,瞧我这记性。”邴兴达摸了摸脑袋, 想起来了,去年陈烈酒来府城是给他们说过,他招了个赘婿入门,还是个读书人。
当时大家伙就有些不太相信,就他那么凶悍的,还能招得到赘婿?还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恐怕就一个识得两个字的农家汉,还得是那种没爹没妈自己都养活不起自己的穷苦农家汉。
不是邴兴达瞧不起陈烈酒,实在是他们一起走了七年镖,他是眼睁睁地看着陈烈酒这个哥儿,从一个小孩子越长越好看,越长越彪悍,对他能找到什么好男人一点信心都没有。
砍土匪、跟官兵叫板、和大老爷吵架,上刀山下火海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比男儿胆魄还要大。
还会说浑话,寻常哥儿听到他们这些男人讨论自家婆姨,都羞得躲起来,他不一样,他还加入他们,和他们一块说,根本没把自己当哥儿看。
还放了话,等他以后有钱了也要找个好看的相公来解馋。
长得漂亮是漂亮,可这世间有几个男儿受得了他这样的夫郎?
他招赘他们不意外,他招读书人,他们是一百个不相信。
读书人都喜欢风月楼里那样羞羞怯怯的俏哥儿,要他们纳妾还差不多,要他们入赘?
这不是要他们的命么?
陈烈酒当时跟他说的是,他家相公对他可好了,一点都不嫌弃他是个恶霸,还要考功名给他挣脸面。
当时说好了,过两天就把他家夫君带给他看,结果两天又两天过去,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过他家相公。
他就知道,陈烈酒这小子在说大话。
男人嘛,说两句大话有什么,他还吹过他老婆天下第一美呢。
要没有他说的这么好,他们也不会介意,就是这藏着掖着就挺没意思的。
这会儿听到陈金虎说陈烈酒的夫君给他把腿治好了,邴兴达不免好起来:“你家二哥待你们好不好?”
“好,当然好了!”别的不说,许怀谦对他们家人是真的没得挑。
不嫌弃大哥,不干涉大哥,尊重大哥。
教小妹孵小鸡。
教婉婉打络子。
费尽心思地给他治腿。
陈金虎指着自己如常人一般行走的腿说道:“要是对我们不好,他能给我治腿?”
“而且我二哥还是个读书人,是个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夫夫一体,陈金虎知道他在外面宣扬许怀谦的好,就是给他大哥长脸面,也乐得说许怀谦的好。
“——啥?!”
这次不光邴兴达惊诧了,就连在一旁清点货物,懒洋洋晒太阳的其他人也被他的话吸引过来。
陈金虎的腿能正常走路了,他们是挺替他高兴的,但还远达不到让他们惊讶的地步。
可陈烈酒招赘招了个读书人不说,还招了个有秀才夫君,这可太令他们惊讶了。
就陈烈酒那样的?
能招个秀才夫君入赘?!
他们没有幻听吧?!
一众走镖人掏了掏耳朵,怕自己听错了,根本没有这么回事。
“就是秀才!”陈金虎不给他们回神的时间,直接向他们肯定道,“去年入秋考上的!”
“我二哥可厉害了,”陈金虎说到这里嘴上的笑容灿烂了些,“刚十八岁就考上了秀才,官府给他分的地,直接不用上税了,连带着家里的徭役也免了。”
靡山县太偏了,偏到都不用官府发徭役铺桥修路,不要以为这是好事,事实上不服徭役,一样的交徭役税。
以前陈家就陈金虎这一个男子,还没有成年,自然是不用交徭役税的。
但要是许怀谦没有中秀才的话,一旦他满十八岁,家里的赋税、丁税、役税,全都要随之而来。
这也是他家为何明明不是特别缺钱,为什么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想要挣钱的原因。
现在许怀谦有了秀才功名,能免两个人的税,正好把他自己和陈金虎的一块免了,家里又能轻松一些了。
“好家伙!”邴兴达和镖局的其他人就像是天书一样,一个个听得一愣一愣的,“陈烈酒这么厉害,招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夫君,他和他夫君来府城科考的时候,为何不带出来让我们看看。”
“当时出了一些事。”这事陈金虎知道,陈烈酒给他说过,“我二哥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身体不太好。”
“考完院试一出考院大门,就累垮了身体,”陈金虎说着笑容也收敛了些,“还瞎了眼睛,直到我归家的时候眼睛才堪堪见好。”
陈烈酒当时是想把许怀谦介绍给他们,可那会儿许怀谦身体病成那样,他一个人照顾许怀谦都快分身乏术了,哪还想得起这事来。
“考个试就病这么严重啊?!”这身体得弱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