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生惨死的模样如梦魇般挥之不去,又被最亲的人这般羞辱。
钟既将自己锁在监控室,听着录音笔里面周琦澜难以自抑的痛苦,梳理了故事经过,只有震惊和心痛。谁能料想到他所经历的这些事,每一件都足以击溃一个人的心智。
知道了心结所在,钟既问陆寻该如何治愈。陆寻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钟既不解:“何为心药?”
陆寻没有告诉他。
程九这名字听着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后来钟既想起,两年前钟开静要他去杀周乐湛时,似乎提过一嘴,说是这程九背叛了周乐湛,甚至还听闻程九逼他打吗啡。
原来是他啊。
钟既不明白何为心药,周琦澜硬不起来,跟废了没什么两样。有一回做爱,钟既抱着他,眼神凌厉道:“我替你杀了程九。”
钟既迟早都会知道这事,周琦澜并不惊讶:“钟既,不要去。”
钟既不是他的清道夫。
周琦澜知道他有多讨厌这个身份,“你杀了他,是要和我一起蹲大狱吗?”
钟既笑说:“也不错啊。”
周琦澜却不想:“钟既,你不要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你不要去。”周琦澜在性爱上多少学会了些主动,抱着钟既道,“答应我。”
钟既的手搭在他背上,“你心疼我啊?”
周琦澜没有否认:“嗯。”
钟既愣了愣,他没料到周琦澜会回答。
有钟既的庇佑,三年牢狱,好似也没有那么难熬了。在第三和第四年的时候,周琦澜迎来了两次减刑,他知道减刑有钟既的从中帮忙,也有周乐湛的在外打点。
十年牢狱,两年羁押抵刑期,今年是监狱服刑的第三个年头,外加减刑的两年,还剩两年,他就可以出去了。
新城是内陆城市,鲜少下雨,一次百年一遇的暴雨淹没了山中村庄,预报台预警,电视里循环播放极恶天气带来的影响。
那天是周二晚上,周琦澜听着窗外的雷雨,辗转难眠。第二天,窗外雨势强势袭城,乌云遮日大雨倾盆,跟天漏了个窟窿似的,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不放心,还是转身下了楼,躲在暗处远远地看了一眼来人。
周琦澜知道周乐湛每周三都会来,且风雨无阻,不管是严寒酷暑,还是大雪封路,又或是这糟糕的雷雨天气,他都一次不落地跑来新城。
周乐湛气色好了些,应当是没有再打吗啡了。
周琦澜看着看着就哭了,钟既守在一旁安慰他:“要实在想见,就去见他。”
周琦澜哽道:“不了。”
钟既不理解:“你不是想他吗?”
“见了又如何,”周琦澜哭道,“见了又能改变什么?这次见了他,那下次呢?无非是加重自责与后悔,他回去后,我不在他身边,他该如何一个人度过几千个漫长日夜。他会开始期待每一次的见面,我不想他这样。”
“我希望他能放下,我想他不要痛苦,不要自责,所做一切皆是我甘愿的,我从没有后悔过。”泪水打湿了下颌,“想见却不能相见,也许残忍,但于他而言也许是最正确的决定。”
“好,不见就不见。”钟既擦拭他脸上的泪水,“既然如此,那你不要哭,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你。”
再过不久,便又到了周琦澜的生日,钟既果然还记得,又给周琦澜准备了青提蛋糕。后来第三个生日,也就是周琦澜服刑的最后一年,那年生日也是钟既给他过的,所以当周琦澜连续三年收到三个一模一样的生日蛋糕时,疑惑了,“新城是只卖这一款蛋糕吗?”
钟既就说:“因为它最好吃。”
周琦澜问:“你说蛋糕吗?”
“不是,提子,我喜欢吃提子。”钟既说,“店里就卖这一款青提的。”
周琦澜嘟囔,“是你生日还是我生日,怎么买你喜欢吃的?”
“因为你说过,以后你的蛋糕都要分我一半,那我当然要买自己喜欢吃的。”钟既点上蜡烛,“买都买了,没得选了,等你出去之后,下一年过生日记得请我,到时候就可以买你自己喜欢吃的蛋糕了。”
周琦澜许愿后,吹灭了蜡烛,钟既问:“你许得什么愿望?”
周琦澜一双水润莹亮的眼睛看着钟既,瞳眸中倒映他的身影,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
周琦澜没接话,钟既笑道:“怎么了?不能说吗?”
“嗯。”
“怕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是。”
钟既问:“那是因为什么?”
周琦澜红了眼睛,眼尾有泪水滑落。他吻住钟既,主动道:“做吗?”
钟既佯装听不懂,“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