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澜得了赦令,欣喜之余又生怕他反悔,提上裤子头也不回,脚下生风蹬蹬蹬地跑出了书房。
周琦澜跑去找管家,“邓叔,我那钥匙呢?”
上个月他不知从哪儿弄了辆摩托车,怕周乐湛知道,停到两条街开外的路口,连钥匙都放管家那儿,就怕被他哥翻出来。
病得这三天,都没机会去看他的爱车。他拿了钥匙撒欢就跑,不顾邓叔在后面怎么喊,全当耳旁风了。
周琦澜没有机车驾照,全靠自学,油门一拧迎风就冲。他那静不下来的性格,胆儿可不小,选了条空旷道路,戴好头盔说骑就骑,周琦澜享受速度带来的激情,一路风驰电掣,引擎轰鸣。
临郊别墅鲜少有人,路上不知打哪儿突然冲出来一小孩,也不看路,周琦澜未能反应过来,情急之下误将油门当刹车,不受控制地冲上去。紧急关头,他为了避开那小孩,急转把头,躲避不及直接撞到了树上,然后——
连人带车飞了出去。
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左臂和左腿传来一阵刺骨的痛,他猜想可能是骨裂或者骨折了。
周琦澜罩在头盔里眨巴着眼睛,望着湛蓝的天欲哭无泪,倒不是疼的,而是他知道自己又要挨揍了。
唉,好惨。
那小孩也被吓了一跳,看着十来岁的样子,惊惶无措地站在那里,他猜自己可能闯祸了,也不敢上前,扭头就跑。
周琦澜不敢乱动,意识还算清醒,从兜里摸出屏幕已然碎成蜘蛛网的手机,触屏不太灵敏地给邓叔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的大致方位,临了,生无可恋地加一句:“千万别告诉我哥啊,可不能让他来,不然我就死定了。”
周琦澜浑身疼得要死,乖乖地躺在哪里等人来救他。
管家来时没看到人,一路喊一路找,在一片杂草丛的树根下发现的他,见他这副惨样,心疼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诶,你怎么又把自己伤成这样了?”
周琦澜惨惨的,“邓叔,等下我哥揍我,你可得帮我拦着点。”
管家无奈叹气,“你啊……”
这周小少爷可以说是管家看着长大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抹了抹眼角的泪,叹道:“摔成这样得多疼啊,方才出门不还好好的?不到半天功夫,你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当下最要紧的得赶快送医。邓叔开车来的,去了就近的一家私人医院。
急诊,拍片,CT等等各项检查,最后腿骨裂,手骨折,前后忙活三个多小时。期间,那裂成蜘蛛网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不是不接,是不敢。
打好石膏从医院出来,邓叔去取车,让他坐在石凳上等,车开到面前了,周琦澜磨蹭着不上车。
就听他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
唉,这次回去,下次再放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眼下这样,周乐湛肯定又要关他两个月。可不得享受这最后的放风时光吗?
一番折腾,天色也不早了,周琦澜不敢回家其实是怕挨揍,因为周乐湛是真打。
周乐湛的号码打到邓叔这儿来了,这下不回家也不行了。
车一路开到家,周琦澜没有马上下车,整个人蔫蔫的,“邓叔,你先去劝劝我哥,要是拿了棍子皮鞭什么的,你可得拦着点儿。”
邓叔进屋有一会儿了,周琦澜心想周乐湛应该有点儿心理准备了,棍子之类的邓叔应该也都收起来了。
周琦澜开门下车,一瘸一拐地蹦跶进屋,他不敢上楼,金鸡独立地站在玄关处,像朵蔫透的黄花,惨兮兮的。
佣人见他这副的样子,赶忙上前,“这是……这又是怎么弄的?小少爷,快先坐下,别站着了。”
周琦澜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垂着脑袋摇头道:“不了,我等我哥下来。”
时间越久,周琦澜心里越是没底,想着多一个人拦着也是好的,勾了勾手,小声说:“嗯……等下我哥要是抽我,你们可得帮我拦住他……”
佣人去扶他,“唉,会的会的。”
话音未落,周乐湛从楼上下来,周琦澜吓得噤声,也不让人扶了,偷摸藏到女佣身后,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样他就看不见自己了。
周乐湛下到最后一级台阶,他喜怒不形于色,越是平静越是表示他其实已经在爆发边缘。
他走近跟前,冷冷地睨了周琦澜一眼,怒气越烧越旺,跟拎小鸡仔似的,揪出猫在女佣身后的周琦澜,提着周琦澜后衣领,语气森寒,一字一顿道:“周、琦、澜。”
眼神闪躲、身形畏缩、打了石膏的手腿、滚了一身泥巴的衣服。
“哥哥哥——”周乐湛拽着他往楼上拖,周琦澜单脚蹦跶挣脱不得,连连求饶,“周周周,哥哥哥,不带揍人的啊,我我我,意外意外,这次真是意外,你信我啊,哥!哥,别关门!有事你好好说,等下揍等下揍,你听我说——”